“或许有吧!”
我从腰带上解下了随身携带的水囊,打开了软木塞并狠狠地仰头灌了一口,洒了满脸的水珠。
“我们不是已经路过和询问了好几个沙漠中的部落了吗?他们都说这一带的确是有雇佣兵活动的踪迹,我想,他们不会说谎。”
我放下水囊,将它重新系在了腰间,并站了起来,兄弟们以为我们又要出了,虽然他们仍旧很疲惫,但也都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随着我站了起来。
我朝兄弟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坐下来休息。
“已经中午了,我们先不着急继续往前走,大家先喝些水吃些东西吧,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踩着滚烫的沙子,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不远处的沙丘,仰起脸,张开了双臂,酷热的大撒哈拉,站在沙丘的顶端,迎面而来的微风都是灼人的。
“队长,你没事吧?”
背后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不用看我就知道是眼镜蛇。
不是因为眼镜蛇说话的音色,也不是因为眼镜蛇说话的内容,只因为眼镜蛇最了解我,他也最能体会我的内心,能够真正作为一个兄弟的来关心我,我最好的兄弟。
“我能有什么事?”
我笑着朝眼镜蛇说道,自认为自己笑的毫无破绽。
“队长,你的眉头还在皱着!”
眼镜蛇没有笑,他一直盯着我,眼睛里似乎还有说不出的晶莹。
“是吗?”我讪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有些颤抖的手掌粗糙的拂过了皮肤上的凹凸感,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说道,“还真是!可能是老了,皮肤有些松弛。”
“老了?”眼镜蛇依旧盯着我的眼睛,“队长,你今年多少岁?”
“我也忘了,可能是三十吧?也可能是五十!”
我朝眼镜蛇笑了笑,就像是在讲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可是,眼镜蛇却依旧没有笑。
“队长,你二十二!”
眼镜蛇盯着我,没有喜没有怒,没有惊没有恐,一字一顿,尤其是“二十二”这个词,他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二十二?”我诧异的看着眼镜蛇,就像是听到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颓然笑道,“我都忘了!”
“安!你为什么不能醒一醒?!”
眼镜蛇看着我,就像是在质问一个非常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没法再嬉皮笑脸了,因为眼镜蛇他在叫我“安”,我可以对我的副队长有所保留,但是,我不能够对我最好的兄弟虚以委蛇。
“眼镜蛇,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我看着眼镜蛇,尽量地让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清醒?哈哈哈”这会儿倒换成眼镜蛇大笑气来了,“安,我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叫做‘周雅儿’的中国女孩儿的死才让你变成了这样,还是那个中国维和部队的陈中校的缘故。
安,你不说,我也不问,可是,安,我只想让你回到我们大家在兵团刚刚相识时的样子,回到你之前的样子,在特训编外连,在独立小队,甚至是在马里维和之前的样子都行。
那个时候的你,或许心中存在着无尽的痛苦和纠结,可是,那个时候的你,至少还像是一个活人!而现在呢,安,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块冰冰冷冷,没有任何生命的石头!
是的,安,我的兄弟,你现在或许是不痛苦了,也不纠结了,可是,你却失去了对外界的任何感觉,没有喜,没有怒,眉头阴云不散,甚至连痛苦和疲惫都察觉不到!
不是吗,安,我的兄弟,你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过?”
眼镜蛇哭了
“回不去了!我也想回到从前,可是眼镜蛇,我们都回不去了”我朝眼镜蛇苦涩地笑着摇着头。
“安,如果你想回国就回去吧,我不希望你这样的活着,离开了兵团,回到了你的祖国,或许你会好一点儿?”
眼镜蛇闭上了眼睛。
我紧闭着双眼散尽了眼睛里闪烁着的晶莹,微笑着摇着头对眼镜蛇说道,“无家可归了,眼镜蛇,兵团是我的家,兄弟们才是我的家”
眼镜蛇看了看我,又哽咽着咽了咽喉咙,将头扭过了正前方,他还是没能够说服我放下心中的枷锁
“看!有人!”
眼镜蛇突然将手指向了沙丘下的远方。
我抬眼望向,沙漠的尽头正有一群黑色的小点在远处移动。
“雇佣兵?”我愣了一下,“快!蹲下去!”
我匍匐在了沙堆里,顺手拉了一下身边的眼镜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