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仙人,而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鬼王。
它从崩塌的山体之中出现,几乎杀光了现场所有人,痛饮生灵鲜血。
唯独只有许营没死,不是他哪里特殊,而是他早已投靠了鬼王。
他奴颜婢膝的对鬼王献媚,接受了鬼王的大量阴冷鬼气却没死,而是转化了半人半鬼的妖物,摇身一变成了那鬼王的管家。
成了鬼王驯养的一条狗。
他带着冤魂厉鬼下了山,继续去追捕那些没上山的人。
许家村顿时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回来的人要么已经变成了鬼,要么变成了尸体。
许话梅已知待不下去了,满心痛恨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想着去京城告御状,找人帮忙,离开了生她养她的许家村。
就在刚刚走出村子门口,这里已经化作了一片鬼蜮。
她也因此在这里迷失了离开的道路,在灰蒙蒙的雾之中来回行走,却不论如何走都不出去,不论如何都找不到离开的路,她又渴又饿又累,精神抵达极限。
满心绝望之际,于是找了一处山壁,朝着下方纵身一跃。
或许是命不该绝,她挂在了树枝上,被人捡到了。
捡到他的人,叫胡言。
……
“胡言是一个登山客,他喜欢爬山,开朗帅气。”
“我和他的相遇,是两年前了。”
“是他告诉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我来自于哪里……我也没想到仅仅是在鬼蜮之中迷路了一些时间,便足足过去了五百年之久。”
许话梅苦涩一笑:“可我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接受了他的帮助,在南陵市内找了一份夜班,也借宿在他的家里。”
“起初的一年多时间,我几乎是要忘记了自己原本来自于什么地方,将自己当做了半个现代人来看。”
“种种不习惯也已经克服了,连父母、亲人、族人的深仇大恨也快要忘掉,因为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好。”
“他对我,真的很好。”
“只是……我还是害死了他。”
女孩抬起眼睛,声音低沉而压抑:“从我走出鬼蜮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鬼王所诅咒了……我是许家村的人,这是血脉相连的事实,所有靠近我的人,要么变得虚弱,要么变得重病,要么变得不幸。”
“他也是一样,卧病在床,一病不起。”
“我起初还不知道什么缘故,直至我某天去了一家供奉地藏菩萨的寺庙,那家寺庙的庙公告诉了我,我身怀诅咒的事实。”
“就和我说的故事一样,许话梅就是一只不识好歹的恶鬼,连自己的恋人都可以害死的恶鬼!”
她看向给自己的双手,眼眶发红。
“我是来自五百年前的人,也还保留着鬼蜮的诅咒。”
“它留在我的血脉里,让我活着却也生不如死,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我不想继续害他了。”
“我甚至不敢去医院看他!”
“所以,我回到了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坟墓,是我的命运。”
她对着沉默的少年和女子发问:“除此之外,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活到了现在的唯一理由,便是杀了许营那畜生,报仇雪恨!”
她的故事并不长,已经尽可能说的简洁。
对许话梅来说,那许营的确是深仇大恨。
也是因为许营开采矿石才导致的山体崩塌,破坏了风水,也带来了灾难。
现代人的白榆过去不相信风水的说法,但既然在这个世界它是一种超凡力量的形式而存在,那么破坏了它也只能说是非坏既蠢。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复仇的动机……”白榆低声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五百年后本就已经十分煎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生了重病。
两个时代的归宿都被打破,她回到这里既是因为绝望,又是因为无可奈何。
已经身处于地狱之中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需要伱的助力。”许话梅看向白榆:“我需要你帮我报仇雪恨!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个弱女子而小觑我。”
白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许话梅无疑是想要挑战她被强加于身的宿命,而作为命运编者,他又不能不去赞同她的行为之正当之勇敢。
不是谁都有胆量去挑战命运的,哪怕她还是一个弱女子,却也不能称之为弱者。
似她一般的勇敢和决绝,他已不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我可以同意你随我一起去山上。”白榆缓慢的点头:“你说服了我,至少在这件事,我无法反对,也没资格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
……否则我就成了自己最为厌恶的双标狗。
许话梅露出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我心里有人了,说不定还真会迷上你也说不定……谢谢。”
秦雪澡还是心有余虑:“真的好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她即便去了也无法报仇吧。”
“她应该已经有了打算,即便我们不来,她也会去,证明她早有打算,毒酒就证明了这一点,她的确是做好了报仇的准备而来。”
白榆已经做出了决断,秦雪澡也只好从善如流。
少年对着许话梅说:“按你的想法来吧。”
“我早有打算。”许话梅一句一顿道:“你们如果担心我的生人气息暴露的话,那也不必担心……我带了红色的嫁衣,就将我当做鬼王寿宴的贺寿礼,让我以身饲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