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柏有些儿讷讷的。两个人,一个是正经伤员,另一个是逃课惯犯,哪怕他平日再胡闹,也知道眼下该离开这里的是自己无误。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脚步就是不肯挪开。期期艾艾许久,他才轻咳了一声,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已经上课快十多分钟了,政教处的老师又到处巡逻,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暂时在这里躲一躲。你放心,一下课,我就走。绝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他说的这么诚恳,又是那样声名在外的人,莫说顾家伊了,换了个男生在这里,也是会乖乖答应的。顾家伊颌了颌首,默然应了,便再不说话了。谢寒柏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四下看了看,似乎是想找点儿事儿做,但医务室内几乎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供他消遣的。他于是有些挫败了,右手下意识的便想去口袋里掏烟拿出来抽,又倏然忆起来跟前儿还有别的人在,于是又赶紧把手伸出来,再度轻咳了声,慢慢儿踱到顾家伊跟前,把病床边搁着的那把旧椅子拖了出来,拉到离她距离稍远一点儿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一副完全是被迫留下来并且不愿意跟任何人讲话的样子。
这倒是他惯常在顾家伊跟前的样子,顾家伊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决定小眯一会儿,医务室于是再度安静下来。
一节课45分钟,倘在教室,面对的是在黑板前絮絮不休的古板老教师,谢寒柏简直能在梦里上天入地一番不说还可冲进宇宙建立一番大事业。但在这小小的医务室一隅,不过就是闲坐着抖抖腿而已,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化成了神仙,世人一年,于他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烦听到下课铃声的。但再烦,该走还是要走的。谢寒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举步要离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过身来,双手一使力,搬起了自己坐了大半节课的椅子,打算去放至原位。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谢寒柏便走到了顾家伊病床跟前。轻轻放下椅子,他刚要离开,目光却像自己有意识一般自动的落在酣睡的少女脸上。
沉睡中的少女肤如新荔、肌温胜玉,加上有点婴儿肥,又在侧睡的关系,整个脸颊都显得有些儿嘟嘟的,看得人直想伸指去戳。鬼使神差的,谢寒柏就不觉伸出了手。可是不等他有所行动,便听“哐”的一声,医务室的门再度被人撞了开来。这下,别说谢寒柏了,便是顾家伊都被惊醒了,两人都是一惊,齐齐转头向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