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无所谓,大不了这十个子儿我不赚了,但你这事儿无论是闹到大把头那儿,还是惊动了这赌场的东家,你觉得你能落着个好?好鸡不跟狗斗,多少也就十五个子儿,就当给他买棺材了。我跟你说兄弟,这孙子不地道,他这么办事儿,路越走越窄,以后有他哭的时候,你现在大度放他一马,说不定以后念起你的好来,他哭着喊着要来还你的钱,到时候你要不要还两说……”
“成,玛德,我呀,只当是这钱喂狗了!刘兄,你说话在理,你这朋友我交了,今儿我给你面子,告辞!”最终,债主被说服。
五分钟后,刘海清笑呵呵收起委托方给他的十个大洋报酬,对这人道:“事儿我是帮你平了,但说真的老弟,你这名声可真的败了,你要是真想在街面儿上混,听我句劝,趁早把钱还了!”
“我要是想还钱,我花十个大洋请你干嘛?”这人不忿道。
“花十个大洋,买一个教训,值!”刘海清笑呵呵道。
“哎你……”这人瞪大眼睛,脸涨得通红,但到嘴边的粗话却愣是不敢骂出来。
刘海清不再理他,笑嘻嘻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直在边上饶有兴致看他的苏乙。
苏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刘海清怔了怔,皱眉想了想,走到跟前问道:“耿良辰?
要说场中唯一对这一幕不以为然的,只怕也就只有苏乙了。
大长腿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他见多了。
另一边,陈识和郑山傲也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三个白俄少女的长腿。
只是这二人眼中没有半分亵渎之色,有的只有凝重。
旁人看到的,是欲;他们看到的,却是三女高频率小步而行的舞姿下,那双膝内侧肌肉如游鱼般有规则地不断涌动。
“看到啦?”郑山傲缓缓开口。
陈识点头,声音沉重:“看到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跟你一样,被这三个白俄女人给吓到了。”郑山傲道,“她们的舞步,肌肉运用之妙,已近乎八卦走转的拳理!我是八卦掌尹派真传,我年轻学拳的时候,跟师父发过守秘誓约,师父才传我和我两个师弟八卦转掌的奥秘。你呢?”
“一生最多真传两人。”陈识道。
“是啊,我们八卦掌,真传最多三人!但现在连洋人舞女都快摸索出我们的秘密了。”郑山傲眯着眼道,“如果他们真用心,破解出我们真正的武学机密,只怕是迟早的事情。而我们呢?还抱着老规矩不肯变通!传艺只传真传,其他徒弟最多学得皮毛。”
“其实想想也荒谬,这八卦掌的真传世上才几人?可会八卦掌的武人,却千千万万。呵呵,他们会的根本不是八卦掌,全是从武馆批发出来的假货!那玩意儿,根本不应该叫八卦掌!”
“这年头儿,门门有宗师,但门门都后继无人!出师父不出徒弟啊,你说是不是怪事?”
“如果我们再不教真的,我们的子孙后辈就会挨打!”郑山傲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忧虑。
陈识沉默片刻,用略带讥讽的语气道:“你教?”
“不敢。”郑山傲坦然道,“津门的师傅都不敢,谁教真的,谁就坏了规矩。”
不教真的,不光是津门的规矩,也是全国武行的规矩。
为什么不教真的?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武人开武馆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钱,不然难道是为了弘扬武术啊?
当然,也有奔着广大门派的目的,但这和赚钱并不冲突,而且越广大门派,越不能教真的,这是有血一样的教训的。
陈氏太极给杨露禅教了真的,现在京津地区只认杨氏太极,谁管陈氏太极?
山西戴氏把心意拳的真谛教给了李洛能,李洛能转手就以心意拳为蓝本创出了形意门发扬光大,到现在谁还记得心意拳才是内家正宗?谁还知道戴氏?
宫氏八卦掌传人宫宝森得了形意门真传,转手就把八卦形意合并成一门,导致形意门一分为二,自此声势大跌。
物以稀为贵,但凡是烂大街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只有独家秘方,才是下金蛋的老母鸡。
更况且,要严格说起来,当今世上,还真没有烂大街的武学,因为烂大街的都是假货。
其实武行为什么不教真的,根本原因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参透。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武学如昙花一现的虚假繁荣,终归是政客和商人炒作出来的一场用于挽救民族自卑的秀。
什么强国强种,救亡图存?
强国需要的是枪炮,强种需要的是教育。
唯独不需要的,就是武术。
武术有什么用?
国人嘿嘿哈哈练个五年八年,洋人打着哈欠在一边不耐烦地问:“打够没有?打够我开枪了。”
用武术强国强种,明白人心底都知道这不可能。
至于现在全国为武术狂热的民众们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那就不知道了。
但一旦民众明白过来,现在武行的盛况,可就再也没有了。
人们会去学射击,去学科技,但唯独就是不肯再学武了。
所以,为什么要费心巴拉去教真的?
教一个真传,少则三年,多则十年才出师。
但开武馆教徒弟,学费可是按月收的!
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大家都装装样子,一起开心地骗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