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雷声了么？”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听到了。”妇妌答道。

“茭，”商王忽而道，“第一次见面，记得外面也响着雷。”

妇妌愣了愣。

“正是。”她想了想，答道，“那时是献女，头一回来大邑商，大王荼宫见了。”

商王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那时笑也不笑，是恼怒家中送来做献女？”

妇妌一哂，微微摇曳的光照下，脸色又是狐疑又是不自然。

“大王怎想起这些？”少顷，她小声道。

商王低低地笑出声：“那时殿上唯一不笑，便记住了。”

妇妌看着他，不禁弯起唇角。

“过去许久，可不记得了……”她轻轻地说。心中牵起些酸酸的感慨，那时，她一点都不乎商王，可商王又何曾乎她。从那之后的许多年里，商王的心里只有一，他特地为那女子建造了宫室，庭院里载满了她最爱的棠树……

“怨载不得继位，怨他出走，怨不去寻他回来，是么？”商王道。

温情顷刻瓦解，妇妌警觉地抬眸。

“大王何出此言？”她声音平静。

商王看她一眼，笑了笑：“常想，生一世，生前种种牵挂，到了黄泉之下便如云烟消散。”他目光深沉，“茭，命如风烛，入土乃旦夕。正是盛年，时日长远，有的事能放则放。心思太重，苦的是自己。”

妇妌不说话。

“……母亲，不想继位……”载临走之前最后对她说的话浮心头，那眼神全无往日的桀骜，满满的都是忧伤和恳求。

她闭了闭眼，只觉内里有些久违的酸涩。这些话，谁劝她都只能换来一声不屑的冷笑，唯有商王……

“又要做甚？”妇妌长吸口气，忽然道。

“嗯？”商王有些意外：“何有此问？”

妇妌盯着他：“上回唤茭，是听了师般那老叟的胡言，去伐鬼方。”

商王的目光变得矍铄，片刻，却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不停喘气。妇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为他拍背。

商王还笑，慢慢地缓了许多。

待气息平定，他握住妇妌的手。

“回去吧。”他的双目映着烛光，熠熠明亮。

妇妌愣住。

商王的神色笃定，恢复了往日不容辩驳的样子。妇妌只觉心里刚升起的温热犹如被狠狠泼下一盆冷水，瞬间湮灭。

“诺。”她昂起头，微红的双目中神采疏离，转身离开。

回宫的路途悠长，引车的小臣手中执烛，火光风中飘摇不定。

妇妌望着前方，心中却回想着方才商王的情形，越想越是不对。眼见着宫室将至，妇妌突然对驭者说：“掉头，返大王宫室。”

驭者回头，面露难色，却没有说话。

“调头！”妇妌催促。

驭者却径自将车驶至宫前，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士大步走到车前，向妇妌一礼，声音有力：“王后，大王有令，今夜无王令，王后不得出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