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白鹿洞凑出来个长生中人坐镇在慈州,就是派去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太子这样想着,皇帝则似乎看出了他的隐忧。
“太子。”
“父皇。”
“你心里惦念的四海江山,这很好,可你还没有做到我这个位置上来,我大梁之所以能够威服王谢这样东食西宿的不安分世家,让白鹿洞、玉阳山这些山中人都熄了各种各样的心思,自然另有倚仗。”
皇帝的话语轻飘飘的,却是让太子越发陷入沉思。
“有些东西不到时候,我不会同你言明,不过你也要放心,我自然会做出安排。”
太子点了点头。
皇帝手上另有一支力量,这件事他是清楚的,甚至太子也知道,王谢他们有长生真人的背景,皇族也一样有,甚至更强。
但是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影影绰绰的,让太子看不分明,他总是对自己说,一切都是时机不到,所以父亲还没有告诉他。
但是他心里隐隐也有一个想法,也许父皇从来都没有想着告诉过他。
只是这些心思,太子唯有压下。
他是昭告天下明立的太子,是大梁的储君,是日后的皇帝。
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他只需要做好现在的角色就可以了。
皇帝看着太子道。
“你说白鹿洞所求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超出了太子的预料之外。
的确,白鹿洞作为超然于外的儒门四大书院之一,过去不仅同大梁,甚至同北面的那些索虏,彼此之间也可以说是想当和谐。
白鹿洞放着好好地儒门圣地不当,为什么要搅入天下纷乱的潮流之中呢?
太子没有来得及细想,他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过去的合作者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白鹿洞的寄命之术越发成熟了。”
皇帝说道,似乎他一直都在关注着白鹿洞的动向。
“儒生以为天圆地方,万事万物皆在纲常之内,要天下一统,圣天子垂拱而治。”
“不管是我们,还是北面的那些家伙,都希望他们认同的圣天子是自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让天下重新归为一统。”
皇帝的声音清冷而萧条,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倦怠。
“可是为什么天下从来都难以一统呢?”
太子没有说话,皇帝提出的这个命题实在是太过宏大,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答案有很多,比如南北两方自己内部分歧重重,难以凝心聚力,重新一统天下还不如清除内部异己更重要。
也或许是相对于门阀大族与玄儒宗门的力量而言,皇族还是太过弱小,能够维持基本的统治,却难以更进一步。
再具体一些,可能是某场恶战没有取胜,某些英杰死于非命……
各种细微的原因彼此交叠,最终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答案很多,千头万绪,即便是太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是最好的答案。
“也许是天上的人不想着我们天下一统。”
皇帝淡淡地说着:“天上人,山中人,世间人,虽说都是人,可人心里的想法却是不一样的。而白鹿洞么?他们的想法我大概猜出来了。”
“万世之治。”皇帝的眼睛望向南边,他似乎能够看见南方起伏的群山,能够看见慈州境内巍峨的玄山。
“这或许就是儒门想要的东西。”
(
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