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客气,不过是些谋生的小手艺。再说了,之前那些都是人之常情,世风如此,二公子不加盘问才是愧对家门。唉,若我能如二公子一般仔细,又何必沦落到现在这境地?”
“欧阳兄好算数,日后必然能兴旺门楣,何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他说着给苏彻又斟了一杯米酒。
苏彻举起旁边的米酒轻轻缀饮一口,桂花酿的,入口有丝丝甜味。
若是冰一冰再喝,味道应该极美。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彻这边旁敲侧击,二公子那边有心引导。
一来二去之下,苏彻大概将这历城常氏的情况大概摸了个清楚。
联系上之前掌握的信息,渐渐推出了个大概。
这历城常氏,的确是出自老狮子的弟子一脉。
当年狮子青莲具足如来出任前朝国师,门下自然收罗了大批弟子,这历城常氏的祖先便在其内。
不过等到老狮子东行入海半路失踪的时候,门下弟子们大概分成了三类。
一类东行寻师,算是后来山阴县那座“枯林禅寺”的由来。
一类西行求法,既然中土的靠山倒了,那就向西天去。西土那边有大灵柩寺坐镇,去了那里也算是一条出路。
还有一类则干脆还了俗,历城常氏便是这样一类。当年他家的祖宗也跟着到了枯林禅寺,可到了后来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动了凡心,干脆还了俗。
还俗之后,当年修行的一应法门还在,便东打一拳西伸一脚,渐渐闯出了一份家业。
当然,那位老祖逃离之前还不忘顺走了九页金书之中的一页,并把这个大秘密留给了后世子孙。
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面出了几件大事。
首先便是祖传之宝被家中老祖取走,说是有什么隐秘的大事,然后老祖就这么了无声息的没了。
引得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同时前几代时不知道惹下了哪一路仇家,盯上了历城常氏,最近出手颇为狠毒,让历城常氏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老祖失踪,仇家上门。
两件事掺在一起,不由得常凯不多做打算。
于是才在当代家主的谋划下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本来在中土也不过是个豪族寒门,没什么可留恋的。如今形势既然不明朗,倒不如另觅出路。
他们想搬去东海。
若是找得着机会,那便在东海上扎根。若是不行,等风头过去了,再搬回中土便是。
反正历城是回不去了。
至于家里的关系,其实倒是好说。
历城常氏一向人丁单薄,家主那一代只有家主一人和另外一位叔父。
所以为了传承壮大家业,当时的家主便先收了义子,之前救起这“欧阳克”的便是他收的螟蛉之子。
而眼前的这位二公子则是家主后来亲生的,除此之外,家主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此番也在船上,只是苏彻没有见过。
那义子常漆平日里便为常家打理许多生意,为人最是豪爽,很得人心。本来是家主常凯一开始为了家业搞出来的过度人物,现在却隐隐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面对这位兄长,二公子精神压力比较大。
虽然他心里明白这历城常氏的家业早晚都是他的,可耐不住有这么个江湖豪杰天天在眼前乱转悠。
再加上家主常凯最近的态度又颇为暧昧,搞得二公子整个人都愈发阴沉。
对过了两本账目,听明白了里面的堂奥,二公子很开心地跟苏彻话别。
苏彻估计这本账目里多半是对那位常漆常黑炭不利的证据。
不然这位阴恻恻的二公子不会表现得如此开心。
苏彻并不关心历城常氏家里的这些破事。
只是忽然想到自家这算不算是一不留神“恩将仇报”了一把?
一夜无事。
历城常氏的大船顺着蜿蜒的江水漂行,夜间倒也宁静。
不过有几个夜行的水鬼半夜摸上了船舷,已经被警觉地常家水手们击退。
还有一头妖物尾随了七八里,似乎意欲发难,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苏彻睡得安稳一如常人。
早晨刚醒,便有历城常氏的仆人前来叫门,送来洗脸的热水以及食盒装好的早饭。
一碟咸鱼,一碟青菜,一碗白粥,两个煮鸡子。
虽然不能称得上是精美,但对于船上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至于为什么在房内用餐,苏彻自然知道这是江湖上的规矩。
像自己这样来路不明之人半路登船,按规矩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莫要再给主家添什么麻烦。
生人见面,各留七分,这本来便是人之常情。
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有感恩。
苏彻草草用过这一餐,重新翻身上床准备补一补觉。
之所以登上常家的船目的也在于此。
老老实实扮演个落难的商人,一路安安稳稳地躲过肯能的侦缉。
可惜事与愿违,没多久便有仆人来打招呼,说是请苏彻上加班一趟。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苏彻整理一下衣袖忽然问道。
“有几个修行人惹是生非,老爷不愿意跟他们起冲突,所以请欧阳公子上去应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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