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娘一愣,这几日里,她和周宪接触,已然探得周宪并不同意让她入府的意思。她却还是不甘心,想最后再努力一次。她咬了咬唇,看着周宪道:“夫人在女子最好的年华里就嫁给可以依靠的夫婿,实在是让我羡慕不已。夫人也是女子,当该知道嫁的夫婿若不是良人的凄惨,我如今新寡了虽然可以改嫁,但是却更要慎重。还请夫人怜惜我,我定会好生感激夫人宽厚之恩的。”
周宪却丝毫不回避刘五娘的目光:“凭得五娘只父刘词刘老将军的声望,何愁找不到好的夫婿呢?我很怜惜五娘你之前所嫁非人,所以若是刘将军说的人五娘你不满意,我倒是能替五娘你留意一下何时的人选。我们澶州这边也还是有一些人才的。像是张美,精通算学,于经济事务很是在行,很得君侯的重用。年前他的妻子过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若是五娘你愿意,我倒是能替你保媒。”
刘五娘看着周宪丝毫不退让的目光,知道周宪是绝对不会松口的。有些哀怨忿恨地看了一眼周宪,便起身了:“想不到夫人如此不近人情,罢了,是我没有福气。”说完便行礼起身走了。
小菊和小竹满脸的不忿,这个刘五娘还真是没有脸皮,居然这样上杆子要来给侯爷做侧室。她们却是不知道。即便是小妾,不久之后,很可能就是侧室是皇妃了。
第二日里,郭荣在城外去看流民入城安置的情况,一身布衣的他,没有了前些时日里寒甲入城的威武,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场。
“君侯,那边有人在吵闹。卑职去问了,她说她乃是刘词之女,想见一见君侯。”曹翰很快问清了不远处有人同亲兵争论的状况,回报给了郭荣。
郭荣想了想,便去见了刘五娘。
刘五娘看见仰慕之人就在跟前,脸上难得浮现绯红之色,却依旧神色坚定的上前:“见过太原侯。”
郭荣挥手让她免礼道:“你找本侯有何事?有什么事情,你可去禀告本侯的夫人。夫人心善,最喜帮助人的。”
刘五娘一窒,强笑道:“夫人确实是心善之人。我也很喜欢夫人,甚至想常伴在夫人身边的……只是夫人推辞了。所以我才来找太原侯您的,我自觉虽然容貌比不上夫人,但是行事为人,并不比夫人差。甚至我的父亲乃是大将宋词。不知道太原侯怎么看?”
郭荣看着刘五娘片刻,正色道:“刘词比之符彦卿如何?刘娘子你比之符家的娘子又如何?本侯当初可是连符氏女都拒绝了。”话说完,郭荣见刘五娘脸色变得惨白,心中并无触感,只是道:“本侯已有妻子,是不敢耽搁娘子选婿,我大周有很多骁勇男儿,也有许多文智过人的先生,娘子定能选得佳婿良人。听闻刘娘子已在澶州盘桓一月多,而刘老将军如今去了安州镇守了,娘子还是早早启程地好,免得刘老将军担心。”郭荣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刘五娘站在原地,半天眼泪落了下来。
一边的两个丫鬟见了,互相瞅了两眼,上前劝了好半天,才劝得刘五娘上了马车。
“你们俩不用担心了,我们今天连夜离开澶州城。”刘五娘想到自己被如此直接的拒绝,心中很是羞愤。
晚上周宪自然也知道了这一番对话,她依偎在郭荣身边,抢过他的手臂,狠狠心咬了一口,半天才斜瞪着郭荣道:“哼,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心动?”
郭荣看着周宪双颊上的红晕,因为怒气而水汽氤氲的双眸,心中动情,抄起她的细腰,就亲了上去。嘴中模模糊糊的道:“心动……只有你……我才心动……”一室春光旖旎,不消细说。
当广顺二年的冬雪下过三场之后,自汴梁传来了一个让澶州所有属官沉默的消息:枢密使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峻,因功勋绩卓著,拜平芦、范阳二镇节度使,一封两镇,这不仅是当年安禄山所辖的两镇,更是自有节度使封号以来,疆域最广实力最为雄厚的两镇。另外,王峻目前所担任的枢密使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的职务仍然不变,他是朝廷的宰相之首,而且是兼两府节度的宰相!这一切使得王峻成为汴梁朝中除天子之外,最有权力之人!这对于澶州一方来说,无疑是严重的威胁。
只是郭荣并不曾将这事放在心中,也唯有周宪明白,为何郭荣不为此事着急。因为这是天子给王峻警告,若是他再不知道收敛,下场肯定还是和前世一样了。要知道,权臣可不是那样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