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的动静有点大,远远围了一圈人。
冬笋上人将压在身上的一条胳膊扒拉开,穿上衣衫,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边系裤带,一边往篝火边走。
只见火光跳动中,三条身影纠缠在一起,依稀分辨出是吴升和两位大寨主。两位大寨主忙得不亦乐乎,一个踩着吴升的肩膀,拽着他一条胳膊,正用硕大的开山巨斧不停往下砍,另一个舞动长锤,冲着吴升鼻梁上猛砸,一记又一记。
而吴升似乎傻了一般,任砍任砸,口中兀自喋喋不休:
“哎,我去……”
“行不行啊?”
“还差一点儿……”
“快见血了啊,加把劲儿……”
冬笋上人大惊,从袖袋中摸出两截新炼制的假雷击木,双臂一振就抛了过去。假雷击木分别砸在刀南蛇和凰飞龙头上,冬笋上人认准时机,掐诀!
砰然之声大作,两团烟雾腾起,烟雾中有火光乍现。
冬笋上人雷击木得手,挥动短杖就要往上闯,却被冬雪一把拽住。
冬笋上人怒道:“做甚?并肩子上啊!哪里有你们这样的?老夫在狼山时……”
冬雪翻了个白眼:“冬掌柜莫急,大夫在和两位大寨主结拜。”
冬笋上人愣了:“这是什么道理?”
冬雪撅了撅嘴:“谁知道呢?”
烟雾散去,两位大寨主满头满脸都是黑灰,虽说假雷击木伤不着他们,却也闹得很是狼狈。
冬笋上人的一击,似乎成了压垮四角牛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位大寨主抛下巨斧和长锤,一屁股坐在地上,各自气喘吁吁。
吴升鼻青脸肿,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疼得龇牙咧嘴,但就是不见血。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想到,随着修为的逐步提升,体修上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无奈之下,只得咬破舌尖,飙出一口鲜血射入碗中——他真不想这样,但两大寨主实在不给力,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他们不要嫌弃才好。
“打出血了!两位哥哥好本事,来,咱们歃血为誓,义结金兰,饮了这碗酒,今后就是一家人!”
吴升端起木碗,闭住呼吸,假意饮酒,却只沾嘴皮子,没敢往嘴里送,这血酒实在没法下咽。
这两位一通解释,吴升才了解到,独山部东南有蛇山,山中有个巫医擅蛇。这位巫医有点特殊,不是那种躲在山上的隐修,而是喜问世事,堂而皇之接受独山部供奉,甚至对部中事务指手画脚。
这个蛇老修为在太一道中处于神巫之境,但刀南蛇和凰飞龙估计,要比他二人强出不少。再加上一个笃信蛇老的大寨主,独山部这一关不好走。
次日,两位结拜义弟各率五十名部族中的好手,跟随吴升进入傩溪部。傩溪部是个小部族,部民不过三千,地盘也小,南下道路拟修六十里,只过三个寨子,上傩、中傩和下傩,如今,工尹卓吾子已经将路开到了中傩寨,准备过几日就向最南边的下傩寨进军。
三个月顺风顺水的好日子结束了,接下来的进展终于出了状况。傩溪部寨主阿傩跟随卓吾子返回上傩寨,前来拜见吴升。
这位寨主是个中年女人,双肩双臂双腿都露在外面,只穿了件紧身的短皮裙,虽是女人,却浑身都是腱子肉,泛着黝黑油亮的光泽,腰间还以一条蛇皮紧紧绷住,显得相当精干健硕。
“修不下去了,阿傩寨主,你来说说。”卓吾子道。
阿傩向吴升弯腰,躬身道:“阿傩拜见丹师!”
冬笋上人在吴升身后探头张望,咽了口唾沫,被吴升拍了一巴掌。这点小动作被阿傩看见,却不生气,而是笑吟吟对视着冬笋上人,胸膛挺得更高了。
“咕嘟”,冬笋上人忍不住又咽了一口。
吴升有些尴尬,问道:“久闻阿傩寨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堪称……嗯,巾帼英豪,幸会!下傩寨那边情形如何?”
阿傩耸了耸肩:“丹师,独山部派人堵住了傩溪滩,不准往下修路。”
吴升道:“据我所知,傩溪滩不在独山部吧?应该属于下傩寨。”
阿傩气道:“阿牤古带了五百人冲过来了,不让我们修筑到下傩寨的路,正要来请丹师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