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深走进冷清的卧室,这种空荡感愈发明显。
好像,心里缺了什么东西。
手机震了下,是莫程伦的来电。
“说。”
“顾小姐要请两天假,我还没回复,该不该同意?”莫同志小心谨慎的口吻。
这死孩子肯定知道他后天晚上要去波士顿,故意请假避开他偿。
“请假原因是什么?”秦深沉声问。
“……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莫程伦觉得自己要死了要死了。
“程伦,你跟她相处的不错嘛。”
随着他余音拉长,莫程伦觉得心脏都掉得老高,差点休克了。他哭丧着道,“就纯粹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错错错了,是同事关系,除了公事,没任何联系啊啊啊!!!”
“跟她说,要请假主动找我。”秦深挂掉电话。
一想到她在会议室里和莫程伦眼神交流,让秦深眉宇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恍惚间,他耳边浮现一抹爽朗圆润的声音,情深,我想你了。
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直接又坦率。
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里没有任何人。
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间的褶皱更深了。
秦深干脆下楼,拿了瓶水,坐在沙发里灌了一大半,烦躁感也渐渐消逝。
就在心绪接近平静的时候,他心头掠过一张稚嫩无辜的小脸,她睁大眼睛,轻声说,我怕黑,一个人睡不着。
终于,他推开她房门,一个陈旧的泰迪熊孤单单地躺在她床上,像被主人抛弃了,两眼无神。
从知道这个泰迪熊是陆言修送的那刻起,秦深不理会顾念念的抗议,几次差点扔了,是顾念念死缠烂打,差点玩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才允许它呆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
陆言修?
秦深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顾念念见到陆言修的神情。
欣喜、愉悦、信任、依赖……太多太多。
陆大叔。
她这么亲昵地呼唤他,全无防心,一股脑子钻进他车里。
秦深甚至看到她靠在他肩膀上,陆言修对着她柔声低哄,就像闹别扭的情侣,那副画面落在其他人眼里,温馨动人。
——你这个要求本来就很过分,就算陆大叔是你生意伙伴,但他也是我朋友啊,我跟他单纯地聊天,影响到你了吗?
顾念念,你为了陆言修跟我倔,他在你心目中就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见面,你怎么不敢承认?
你不是最敢说实话吗?
你在犹豫什么?
秦深不想回顾这些细节,更不想回顾自己等不到她坦白时,他引以为傲的抑制力竟然有些崩溃的趋势。
他坐在床头,单手拿起泰迪熊,又萌发将它丢进垃圾桶的念头,嗅到它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是顾念念的味道。
估计是抱久了,它也有她的气息。
突然间,这个布娃娃也没这么讨厌。
秦深将它竖在床头,咕噜无辜的眼珠逐渐幻化为顾念念黯淡的棕眸。
——你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你一样。
念念,你觉得我在质疑你,你何尝不是在质疑我。
顾家别墅,闻到卫博远身上的酒气,卫老夫人立即吩咐佣人给他准备醒酒茶。
“你这孩子,又喝这么多,快上去换身衣服。”卫老夫人心疼道。
“知道了妈。”卫博远随意应道,发现另一端沙发里有个双肩小皮包,“她舍得回来了?”
仗着实习单位距离青城大学近一些,寒假期间,顾念念也三天两头蹦向宿舍,全然忘了家。
“她吃完饭就扎在琴房,说工作很多,要加班,在认真研究什么资料,端个水果进去都被她赶出来。”卫老夫人哭笑不得。
接过佣人手里的醒酒茶,听了母亲这番话,卫博远差点被呛住,平顺这口气后,他以毋庸置疑语气说,“你说她在看小说,看电视剧,或者鼓捣什么乐谱,我会信。”
卫老夫人笑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自己上去瞧瞧。”
卫博远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抛了一句话,“算了,她爱咋玩就咋玩,我上去换衣服。”
在他经过琴房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回自己房里。
随后,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卫博远往顾念念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迈开步伐。
他已经很久没进入那个房间,三年,五年,还是八年?他记不清了。
但当他走进里面,竟发现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陈旧感,扼住他视线的是坐在书桌那里垂眸沉思的容颜。
一如多年前的她。
一些细碎的影像在眼前闪现。
走在马路上,骤雨来袭,他跑到最近的电话亭里躲雨,不经意间差点撞到跑来的女生。
明明是他的错,她却喋喋道歉。
看到她笑容的瞬间,他以为四周的雨都停了。
你怎么不进来?她问。
他站在原地拒绝她提议。电话亭不大,一个人太宽,两个人又太挤。
他看看她身上的羊毛衫,再看看自己被雨打湿的旧袄子,他非但没进去,还退了一步。
进来进来!位置够的!她朝他招招手,还特地往里面挪了下,给他腾出空间。
他们各自紧挨着壁面,互相看看对方狼狈的样子,都笑了。
突然间,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裤袋里掏来掏去,就在她准备放弃,一个硬币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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