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楼轻轻一笑：“权势之事，我没兴趣，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也不是不能满足。”

他才不问为什么李清书对他这么有信心，万年的羁绊，正如李清书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李清书。

仁慈，却又铁血。冷酷，却又心生怜悯。

这是李清书，她并非为了自己的权势，只是因为怜悯而已，怜悯自己家族的遭遇。

李清书罕见的沉默了一阵，看着他的眼，忽然轻声道：“累么？”

累么？

对啊，像这样永远不择手段的去追求变强，去追求顶峰，累么……

如果可能，李清书宁愿罗楼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至少……至少还能陪伴她。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罗楼也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我不能累。”

“为什么？”

“心灵的空隙会让人疲倦，若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心灵空隙，那样，我会死。”

正当李清书想要再说，罗楼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她呆住。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他担心我？

可笑，这个心中冷酷的男人，居然还会担心别人？哪怕是她是他的女人。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李清书莫名的感觉心中一痛，水雾弥漫在大大的眼眶之内。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这个男子，可是颤抖着，却怎么也无法伸出。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细细抚摸过这个男人了。

是从出了地球之后，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了吧……

不，在那更早以前，就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他不冷酷……

李清书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诚如以前的瑟琳娜所说，他很温柔，极度的温柔，温柔到必须要用这样冷酷的外壳来防御自己，直至和这外壳融为一体。

“不要这样，好么，我们去找个世外之地，再也不这样了。”

yd_sj;“回不去了。”

罗楼低沉着道：“我从踏出地球的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

久违的触感，从罗楼的手传入了李清书的脸颊。

他轻轻抚着李清书的脸，眼神变得茫然起来，喃喃自语：“我多少年没有这样碰过你了，我忘了，那种触感和心动，我也忘了，唯一没忘的，却还是这羁绊。”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这就是当年罗楼成为最强的唯一理由！

当初是黎落，现在，是众多的红颜，众多的伙伴。

清书、蛛儿、素素……

浩然、大牛、柳生、叶青……

从他立志进入最强那一刻，这苦海，注定是无法回头的。

回头，就死！

在自己的统治之下，她们不会有事，因为自己活着，就不允许发生任何事情。

可一旦自己死了呢？

心灵的空隙一旦被察觉，会被这世界的强者所抓住，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罗楼经过了梦境世界，见识了李纯阳，见识了项星希。

这事情远远不止所谓的传承那么简单，但是他搞不清楚，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最深的泥潭，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现又身在一片更加巨大的泥潭之中。

只能往上，必须往上，直到再无人威胁自己，他就能保护住这些人。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能受人威胁，所以冷酷占据了他的身心，柔情被深深的埋入了心里的夹缝，直到闭合。

他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只是一味的变强，变强，再变强。

但是李清书的泪眼，却让他闭合的夹缝，悄悄开了一点，想起了本来的目的。

抚摸着李清书脸庞的手缓缓退下，罗楼眼神里唯一的温柔又消失不见，那一点悄悄开起的缝隙，被他封闭了起来。

现在不是时候，远远不是时候……

本来以为那时干掉了李纯阳，就可以无忧无虑了，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要成为最强，强到没人可以制止他，那才是时候。

“刚才的话，忘了吧。”

罗楼深深看了一眼李清书，语气又变得淡了起来，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李清书一个人呆呆而立。

良久。

李清书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低吟抽泣。

这怎么能忘，又如何能忘。

是啊……她错了，她一开始和罗楼作对的理由，并不是什么怜悯，也不是什么自由……

只是……

只是……

只是想要罗楼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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