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真多。"刘教授在提醒我:"大年,立意是根本,《国际歌》说得多好:要永远记住‘让思想冲破牢笼‘!"
"大年!"唐老师赶紧叫住了我:"你们怎么说到绘画上面去了?"
"你以为我们说的是什么?"刘文博笑得更大声了:"我们本来就是说的绘画,这就叫三句话不离本行!"
这就是刘文博传给我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现在,虽然我在*彩的运用、笔调的渲染、细节的点缀以及画风的掌握上可能已经超过了我的老师,可是那个长得**倜傥、留一口美髯的美术大师的那种对绘画的无比热情、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以及对主体的把握、画面布局的高瞻远瞩等诸多方面都是我这个高足所自叹不如的,所以我永远也成不了大师,永远不过就是大师最满意的弟子之一。玉林大师正是很敏锐的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同意让我重新出来闯荡江湖。
在那座小院里,我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大量看书,从各种论著到各种画册,从唐诗宋词到现代文学,苦苦的想找寻到那个突破口;我开始不停的吸烟、不分时辰的饮酒,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挖掘灵感,在网络上追寻解决方案,努力想找到一个切入点可是就是始终一无所获,正确的说是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了我自己。
金熙浩善解人意,没有给我一个命题作品,因为他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唐岚也没有给我的绘画规定一个范畴,虽然我已经确定她就是画中的女主角;钟**大多数时间都不会来烦我,因为她喜欢这个小院,知道我在绞尽脑汁寻找画点,也知道我掉进了沙漠里找不到通往绿洲的道路,更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去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
可是到了大年三十的中午,钟**终于把依然陷在一筹莫展泥坑的我从那个扔了一地的烟头,画布上却一笔没画的西厢房里拉了出来,逼着我跟她一起去小汤山买年夜饭的一些东西。那是她第一次开车上路,在后肖路那条村级公路上把那辆五菱面包车开得像扭秧歌,吓出了我一身冷汗,就不得不经常去手忙脚乱的帮她踩刹车、搬方向盘,可是谁知一上正规公路,她却开得又快又好,还洋洋得意的声称自己是属于城市的。
刚刚回到小院,我就又想走进西厢房去继续想我的那个纠结,可是囡囡却不*,说是今天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不能让她一个人像女仆似的忙来忙去,而我却像地主老财似的袖手旁观;还说自己虽然是丫鬟的命,可也曾经是小姐的胚子,就算是今不如昔,起码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模吧。于是我就不得不收拾好心情。扎起围腰走进厨房。
那个漂亮女孩子就不失时机的拿出了她的年夜饭菜谱,有鲤鱼头做的鸿运当头、栗子和鸡腿做的大吉大利、冬瓜、冬笋、香菇、蘑菇做的欢聚一堂、虾仁、鸡蛋做的金玉满堂、猪肚、河虾、鱿鱼、海参、白菜做的五福临门、鲤鱼、白萝卜做的年年有余、莴笋、竹笋、猴头菇做的竹报平安、螃蟹、草虾、鱿鱼、香菇、蛤蜊、白菜、冻豆腐、粉丝、猪肉做的全家福,正好八个菜,加上一盘北方满世界都是的水饺,那就叫九九归一。
我有些发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为我安排好了的?"
"可不是的!"她承认的很快:"放着一个手艺不错的大厨师不用,那岂不是个傻大姐?让自己的男朋友给自己做三十的年夜饭,无论走到哪里都倍有面子!"
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囡囡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但是在抽油烟机的马达声中,可以听见她用尖尖的嗓音唱着一些与春节有关的很喜庆的歌;到了我快忙完的时候,她才又一次出现,依然还是脸蛋尖尖的、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睫毛长长的、嘴巴小小的,依然还是皮肤白净光滑好似牛奶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花季少女的灵动气息,不过就是换了一件紧身小红袄、一身刚刚洗过的香气袭人,笑盈盈的说一声:"先生辛苦了!"
后来很久以后有一年的大年三十,钟**又一次想故伎重演,我扔下手里的锅铲就跑。那个已经变成了天官牌坊后面的二十四号楼(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公认的贤妻良母的她会把我们家的厨房门给堵住,大呼小叫的要小囡囡给她帮忙,还会把小囡囡叫过来问她:"爸爸和妈妈哪个做的菜好吃?"
那个*滴滴的小丫头肯定会说是我。
"说的对。"她就会给小丫头一个甜甜的吻,引诱小丫头上当:"妈妈去洗澡、小囡囡在这里看着爸爸做菜好不好?"
"不好!"小囡囡的反应很快:"为什么妈妈不带我一起洗澡呢?"
我就笑得要命。囡囡的那点小聪明在小囡囡的面前那就叫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