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粮员接了，叼在嘴里，家长忙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着了。家长又给其他人散了烟，然后回到桌前，把烟盒放在桌上，朝收粮员那里推了推。

收粮员轻轻地点了点头，另外一个收粮员走上来让他把袋子搬到指定位置，然后拿着一把前面削成半圆的钢管熟练地朝袋子上边位置戳一下，麦粒哗啦啦地流下来一些。

那个收粮员用手接了一把，扫了一眼，然后捏了捏，最后把几粒麦子放进嘴里磕了一下，然后拉长声音对着那家长说：“麦子倒是还行，就是——”那家长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没有烟了，他连忙给身边的媳妇使了个眼色，他媳妇就匆匆地出去了。

“今天走的早，准备得不太好，各位见谅。”

“来得早就对了，交公粮是每个农民的义务，履行义务就得积极一点，往高里说这是爱国的表现。”站长拿腔捏调地说。

那家长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那是，对于国家我们一家都是热爱的，我儿子都叫爱国呢。”说完，他把身后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拉到跟前，说：“这是站长。”那个叫爱国的小伙局促地站在站长跟前，恭敬地叫道：“站长好。”像是作报告一样。

站长看了后哈哈地笑了，说：“小伙子好。”里面的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地笑了起来，氛围甚是和谐。

正在闲聊时，那个妇人手上提着一个黑塑料袋进来了。家长见了，朝他媳妇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笑着对里面的人说：“大家辛苦了，娃他妈买了几盒烟，大家拿着抽抽。”说完，一人一包递了过去。

站长笑眯眯地把两盒烟揣进兜里说：“你看你，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国家嘛。”那家长显是很有觉悟。

“我也看看你家这麦子。”站长动了动那个钢管，钢管流出一些麦粒。站长伸手接了，扫了一眼说：“这麦子不错，一等。剩下的，是不是都和这袋子一样啊？”

“嗯——是的，是一样的，都是一块地的。太感谢您了！”那家长显然是没想到站长会这样说，走了个神然后回答道。

站长哦了一声。

“站长，还有件事，能不能麻烦您给解决下。”家长感激地说道，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纸条。

“不用感谢，你们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嘛。”站长看见那几张纸条后，把

“贡献”咬的很重地说。

“那个站长，贡献那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家确实困难，娃他爷身体不好，确实需要钱，能不能麻烦您把这钱给兑了。”家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家困难，国家也有难处，我们这里也没钱。”站长有点不悦地说。

“站长，您就发发慈悲吧，夜儿个东村叫胡大胖的就拿到钱了。”他媳妇插嘴说道。

“胡说，你叫胡大胖过来，我当面问问他，他也是欠着呢。”站长板着脸，看了眼记账的收粮员。

“对，就是，那个胡大胖确实没给，大家的钱都没给。”记账的收粮员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