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把水烧开得多烦人啊。”大牛故作不屑的样子说。

低调倒是低调了，可你这也装的太明显了吧。但无论咋说，他已经照顾了我的心情，我只能点头。

“张老师就在伙房里烧着水，我本想自己来，但张老师坚持不让，我也只能听她的。”大牛一长串的解释。

我笑了笑，没说啥。

“灶房里的事儿，本就是女人的活。”大牛又啰嗦了一句。

这话让我有点生气了，毕竟灶房里的事儿，我也没少干。

“是吗？上次我也不知道是看见谁在撅个勾蛋子吹火筒呢。”我不紧不慢地顶了他一句。

“嘿嘿，”大牛笑了下，继续说，“张老师在烧水，我就在学校里转着。但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很，转了一圈觉得没啥意思，就去了张老师的寝室呆着。”

听到大牛说没人，我心里便浮出了一个疑问：“张老师怎么会有大门钥匙？”我知道每次放假的时间，学校大门都是要锁的。

“估计是提前找那个老汉要的吧，也可能每个老师都有钥匙吧。”大牛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停了一下，猜测地回答到。

我一想也有是这么个理，便闭上了嘴。

“他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大一会儿，张老师还没回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呆屋里了，也想早点回去，便去伙房找张老师。”他停了下，接着有些神秘地说，“你知道吗，张老师的办公室香的很，跟上坟的香一样。不，比那香还要好闻，上坟的香有些冲鼻子，但是张老师屋里不，让人闻起来很舒服。”大牛说最后一个词时，停了一下，最后用舒服来表达。

这个我也知道，我到她办公室去过，确实香，但我没他想的那么多。

大牛继续说：“刚进伙房，一股黑烟扑了过来。你没想到吧，张老师居然不会烧火。”

我倒没觉得啥，老师嘛平常吃饭都专门有人做，不会烧火也没啥。肯定不能跟农村围着锅台转的妇女相比。但我也没有打断大牛，任他继续往下说。

“看到张老师被灶里没怎么燃起来的火弄得灰头土脸的，也就把回去的事儿放下了，蹲下让张老师起来，他来烧火。嘿嘿，张老师居然听了我的话，站起来，让我来烧火。”大牛脸上又是一脸卖弄。

这个，你要是让我干这个，我也听你的。

“等他把水烧开后，便去叫张老师。张老师让他把水灌到伙房里的电壶里拿过来。他就照做了。”大牛罗里吧嗦地说，没办法，他就这性子。

我只好忍耐着。

“你知道张老师给我喝的啥吗？”大牛故作神秘地说。

“啥？是恶水？”我成心有点恶心他的意思。

“滚，你才吃恶水，你还吃牛尾巴草，吃蒿子呢。”大牛一点亏也不吃。

不过蒿子确实能吃，但得要是四五月间的嫩黄蒿，还是嫩黄蒿的尖，掐回来，剁碎揉进面团里。一顿香死人的蒿子面就成功了。

我只好缴械投降，问道：“张老师给咱尊贵的客人品了什么水？”

大牛嘿嘿一笑，说：“是一种树叶，看起来黑黑的，一片一片的，张老师把这树叶放到杯子里，然后往里倒了一杯开水。”大牛详细地向我解释着，倒不是向我普及什么，还是那副炫耀的德行。

“不就是树叶嘛。牛也吃，猪也吃。”我有点看不惯他的嘴脸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叫茶，懂吗，是茶叶。”大牛一幅意料之内的表情，用着还是方才卖弄的语气说。

“哦，是茶啊。”我有点气短了，为我刚才的嘲讽。我真的不知道茶这种玩意是啥。

“不过，茶水看着黄黄的，有点像尿。”真不知道大牛还有如此恶趣味，居然这样糟蹋张老师给他的水。“入口也有点苦，还有点涩味，说实话，猛一喝，我差点吐了出来，但是过了一阵，嘴里便充满了芳香，简直比酒都还要好喝，比糖水也有味道多了。”大牛好像就是现在还在喝着茶一样。

我有点诧异，大牛说话居然还玩起了伏笔，虽然这伏笔多少有点——，还说上了形容词，甚至还打起了比方，他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先前的那个和我一样土里土气的小伙伴了。是不是张老师给他开小灶了呀，嫉妒之火又悄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