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说,“那要看你是我的什么人。”
广播里已经在催促登机了,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楚端说:“我会去看你的,很快。”
景宁目送他离开,轻摇着手:“我等。”
她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以后,候机厅里稀稀落落十多人,她百无聊赖的坐着翻报纸杂志。到最后连报纸都看疲了,便闲闲的看来往的人,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武匀。武匀还是和他的大部队在一起,显然一个个都玩的累瘫了,安静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等时间,有的闭目养着神。武匀低头玩着手机。
景宁没有主动上前,她不知道武匀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看到了她和楚端方才的忘形——她没有把私人感情暴露在生活圈子里的习惯。但她有种感觉,绝对躲不过他了——和武匀应该是同一班飞机。
武匀坐的无聊,起身活动时发现了她,远远的挥挥手,走过来:“真巧啊,怎么你还是一个人?在草原上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呢?”
“草原?你看到我了?”
武匀笑了,“看到了,不过你跟着很多人,就没招呼你,是去开会?”
“不是,是聚会。”景宁解释。这下两人成了旅途上的伴儿,武匀干脆陪她坐着聊天,撇开了自己的大部队。进了机舱两人的座位相隔很远,起飞关机前景宁手机响了,屏幕上的名字让景宁扑哧笑了:被撞车主。
她回头看武匀,武匀的手机凑在耳畔,另一只手比划着让她接电话。景宁这才接起,听见武匀问:“下了飞机有人接吗,怎么回市区?”
“打车吧。”
“跟我们一起走吧,公司有专车来接,顺路加你一个也不多。”
景宁笑着对他点点头,对手机说,“那就不客气了,谢谢。”
挂了电话关了手机,景宁自言自语的笑笑,“是个热心肠啊。”
落地后,一起乘车回到写字楼的停车场,武匀从上衣兜里拿出崭新的名片双手递给景宁:“我的名片。”
景宁忙双手接了过来,看向最主要的几个字:市场部副部长武匀
景宁觉得巧,“我和你算大半个同行,今天没带名片。”
“随手递名片是我的职业病。你们公司做的很成熟,以后免不了向你讨教,再见。”武匀不好意思的笑,伸出手同她握手告别。
景宁也忙递过手,“不敢,互相交流吧。再见。”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聚会时的照片。景宁才发现楚端的镜头居然占了一大半,什么时候拍的她都不知道,亏她还以远离他自居。
她和他依旧是没有单独合影,就算在集体的大合照里两人也是结了宿仇似的刻意保持着距离。照片上东一个、西一个的两人,景宁忍不住的笑:可不就是有宿仇么。
手指轻轻的去触屏幕上楚端的脸,屏幕硬而平,但她指尖像被温热的水熨烫着,暖暖的。手机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她猜想着楚端什么时候会打来电话,不时的看表,然而从七点等到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五个S城的飞行都该结束了,手机一直都是黑着屏幕哑着喇叭。景宁盯着桌上的手机像是盯着坚决不配合她工作的同事,渐渐浮躁。
终于,受不了等待的闷气了,景宁索性拿起手机想给楚端打电话。却在伸手的时候看到桌边上的镇纸,是翟远林出差买回来送她的,玲珑剔透的一块紫水晶。很少用镇纸的时代它天长日久的闲放在那里,和放着它的桌子一样自然平淡。平时忽略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一块水晶,这个夜晚里,它的光芒却鲜活无比。景宁的电话就拨不出去了。
窗外是入睡的城市,幽深宁静,白天的炎热炽盛渐渐沉静退却,有不安分的灯火跳跃闪亮着,想挑唆勾动深藏地底的烈日早些爬升起来,纷乱的光焰却把夜色弄得缭乱。像这样的夜晚一样,景宁混乱的心绪被困倦弥漫浸润,有着恰恰相反的清明和安静——她恍惚间明白楚端为什么不联系她了,他要面对的也和此时的自己一样吧:身边眼前的人,以及昨天草原上的——她。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楚端的沉默其实是很明白的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想到去理解这种沉默的意思。
他应该也是“技巧”的选择了他的身边人。相比较而言,这样处理一段复燃而没有烧旺的情感是相对较容易简单的……
景宁此时悲哀的预料着:楚端会像蒸发了一样消失。不幸的是,她猜对了——楚端从此之后再没有一点消息。
之后景宁的每一天用四个字足以形容:一切照旧。日子恢复到了上周五之前,没有丝毫不同,仿佛她从来没离开过:接不完的电话里永远没有翟远林的,加不完的班依旧有让她通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