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卷地的大雨在后半夜变作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世间被冲刷洗净,露出质朴寥落的模样,莽莽苍苍地迎风而立。待到梦醒的人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前,没有人会知道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人做出了怎样关键的抉择。
尹蔓躺在床上,裹紧姜鹤远新拿的厚绒被,那句振聋发聩的“想不想”尚且回荡在耳边,她被他逼着说出那两个字,恍若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软在椅子上,虚脱了似的,心痉挛地揪成一团。她在冥冥之中被人推着走,无知无觉地站在命运的岔路口,必须指出下一步向左还是向右。
黑暗中待得太久的人,光明到来时只会觉得刺眼。她常年被圈在狭小的井中,过往刻在骨子里,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再次上路的可怕一瞬间压倒了希冀。亮灯的阳台犹如浮游在深海上的灯塔,暴雨夜,毛毯,红酒……带给她震颤的仪式感,尹蔓感觉自己好像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在此之后,人生的轨迹抑或回归,抑或彻底偏移。
姜鹤远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她所有的烦忧。
“身份证我在让人给你办了,过两天就寄过来。”
“又不是刑事犯罪,你那算什么污点,抹掉就行。”
“钱算我借你的,就当资助贫困儿童,等你能赚钱了慢慢还。”
过去困宥着她寸步难行的围墙,在他的三言两语下倒塌得支离破碎,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贫困儿童”尹蔓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姜鹤远身后打转:“可是我比他们大了那么多,同学会不会笑我?我好久没看书都忘得差不多了,万一考不上怎么办?还有……”
她碎碎念叨着诸多顾虑,姜鹤远无奈地回过身,尹蔓不妨,一下撞到他怀中,不好意思地连忙退开。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俯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姜鹤远眉眼英气隽雅,鼻梁有如雕刻,薄唇如玉,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她被那张俊脸冲击得脑内一片空白,透过睡衣的缝隙瞄到他坚实的胸膛,她的额头刚刚在那儿碰过瓷。
她又瞄了一眼。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哭笑不得,手痒掐了把她的脸:“你在看哪儿?”
尹蔓皮肤敏感,留下浅浅的红痕,他又揉了揉。
她被他揉得心慌意乱,血液从小腹处倒流急吼吼地涌到了天灵盖,她涨红着脸地推开他,嘀咕道:“随便看看不行啊。”
接着要说什么也忘了,匆匆回了房间。
尹蔓想到这里,脸在柔软的枕头上无意识蹭着,盖在身上的厚被顿时变得千斤重,她一把掀开使劲蹬了蹬,有点冷又赶紧盖上,终于懂得了黄小队犯花痴时的心情。
妈的,这么帅,受不了了。
*
尹蔓下班后,姜鹤远将附中的文科试卷拿给她做了一套。她宁愿累点也不想放弃图书馆的工作,他对她有信心,自己却没有,毕竟蹉跎了这么多年,无论以前成绩如何,中途荒废了学业是事实,在没有足够把握前,得留下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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