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官的叹息声散在熏风之中,手中的笔迟迟未曾将其定罪,也并未瞒下此事。
“造化难料,谁还管她是仙是神还是人。”
“罢了——”
老神官苦涩一笑,似乎从那桀骜张扬的背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没想到的是,神道高官,竟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凡道的那一场战役之中,楚神侯昔日的战友苦苦鏖战,沐血度日,节节败退只余下了无尽的失望。
“她,封神去了。”
“她,不会回来了。”
“吾等都是追随过神明的将士,此生纵死无憾。”
“………”
并未有多少的失望。
话语声中都是自豪。
当然,还有难以抑制的落寞。
一道南征北战,忽而少了主心骨,对士气而言,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直到黎明破晓的那一刻,沙尘混杂着血雾欲要封天,浓稠遮人眼,幽暗噬人心,世上的正道将不复存在。
而在那浓稠的大雾之中,伤痕累累的她,披着破损的披风,重新回到了凡人道的战场。
瞧不见来者的眉目,只看得见满腔孤勇的身影轮廓,以及那飘红扬起的披风,犹如胜利旗帜的一角。
“是侯爷,侯爷来了。”
“侯爷回来了!!”
先前的落寞一扫而空,连绵的激昂犹如海浪层层堆叠。
她和破晓同时降临。
带血的披风狂刀有三尺。
她本该光风霁月做天上仙,她不该来这尘埃沦陷沼泽和将死之人狂欢同酒做战友。
“侯爷,你不该回来,你该踏破神道,羽化成神。”
“你怎么回来了,可有羽化成神?”
急切的问话声传来。
她则勾唇一笑洒脱道:“连自己的土地都镇守不住,还成他爹的神?!都打起精神来,整装待发,再战一场,只要没死,就没输,没死掉最后一个人,就没彻底输,就还有翻身仗。”
“羽化成神,可是不等人的。”战友眼睛血红。
踏破神道不管凡人事。
这是规矩,亦是秩序啊。
“无妨。”
她只扛着刀笑:“你们,需要我。”
诸多战友热泪盈眶,却都心照不宣同一个信仰。
他们不羡神——
他们的神,来了。
那一场战役,很激烈,也很悲壮。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白昼也是黄昏。
星夜尽数血雾。
敌我都杀红了眼。
而她成神之日,亦是堕神之时。
堕神者的事古往今来却无几人知。
否则的话,以周怜的底蕴和实力,定然能够调查地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被蚕食一缕影的云烈和楚月、夜墨寒才能反将一军。
末日时刻,任何的反击,都会取到关键性的作用。
……
堕神……
……堕神……
周怜头疼到快要窒息,血红的眼睛充斥着病态般的戾气,和与痛苦痴缠的震惊之色。
他以为自己才是杰出的艺术家、谋略家,世间之人就算是万里挑一的豪杰战士,都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而在收网这日这是频频失败屡屡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