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咬了咬牙，眉头皱起又松开，应该是要下什么决心，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师父，我要下山。”

蒋问竹放下手中的竹简，他的表情不变，眼中闪过意料之中的神色，但是他还是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问了出来，月痕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好久，终于开口：“去找人。”

“找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

蒋问竹叹了口气，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会知道她是谁的。”

月痕惊讶的抬起头：“师父知道她是谁？”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做过许多的梦。”月痕抿了抿嘴，说道，“我梦到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梦中有山崩海啸的末日，梦中有妖魔鬼怪的追杀，梦中有一个永远看不清的女孩……梦中的一切紊乱而又真实，可是直到醒来，我才会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创造的梦罢了。”

“你要去寻找你的梦吗？”蒋问竹道，“那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你说的，你醒过来就会发现那只是一场梦。”

“可我相信她是真的存在，就在这个世界。师父……”月痕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竹简，将它小心的码好，然后又对蒋问竹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清晨。”对师长说话，必须要面向师长，否则就会被称为大不敬，虽然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传统观念让月痕转过了身。

“世俗世界有太多勾心斗角，你初涉人世，切记要小心。”蒋问竹站了起来，他走到月痕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记住，切勿贪图富贵，切勿贪恋美人，切勿忘记自己。”

月痕用力的点头，将师父的话完全记在了心里。

蒋问竹转身将挂在墙壁上的长剑拿了下来，递给月痕，并说道：“这把剑叫骤雨，曾经是我的佩剑，你拿去用来防身吧。”

月痕慌忙双手接过骤雨，又深深的对蒋问竹鞠了一躬：“谢师傅。”

……

……

次日清晨，月痕辞别师傅，踏上前往世俗的路。

阳光正好，露水也散去，鸟语花香被抛在赶路的少年身后，一切的景物在身边匆匆而过，十七岁的小灵术师，下山来到了传说中的世俗界。

站在山脚下好一会儿，月痕还是没有确定好前进的方向，作为一个初涉人世的少年，他这一刻真的有些蒙。

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如果不知道该走哪条路，那么就选择自己喜欢的那条，即便迷失方向，也不会失败。

月痕想了想，最终踏上了那条宽敞的大道。

大道虽然宽敞，但是行走的人并不多，走到最后月痕才发现这条路上只剩下自己，原来太阳已经西斜，他已经走了一整天。

他还没有想好去哪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月痕加快脚步，如果前面有客栈的话，就可以免于露宿街头的尴尬局面。所谓希望，其实就在脚下，只要肯走，必然会抵达。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君酒馆，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对于住惯了竹屋的月痕来说，这并不算什么，有一个地方可以住，就是好的。

这就是少年的青涩之处，江湖的水有多深，他还不晓得，如果换了一个老江湖看到这家酒馆，哪怕露宿街头也不会入住的。江湖之大，黑店无处不在，住进去的人永远的住在了里面。

月痕抬起头，酒馆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面雕刻着“君再来”三个大字。

店小二此时正在柜台前吃着瓜子，见有人进来了，不紧不慢的迎了过去，然后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月痕，这才满脸堆笑的说道：“呦，客官里面请，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住店。”月痕冷冷的说，他其实有些不喜欢这个店小二，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古怪。

“好嘞，您跟我来。”

店小二在头前带路，将月痕带到了后院。这家酒馆的后院很大，客房比较多，店小二带着月痕七拐八拐的，这才将他领进一间比较干净的客房。

房间确实干净，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木桌，木桌上只放着半截蜡烛和一鼎燃起的香炉，这和月痕在书上了解到的相差甚远，他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店小二，因为这种简单的摆设，更合他的心意。

店小二见月痕将包袱和骤雨剑放在小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虽然一闪而逝，但是月痕还是感觉到了，他皱起眉转身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慌忙扯出话题来，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客官，要不要来点宵夜什么的？我们这里的东西可是都是上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