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乱党购买骑兽的可能性很大。”斋亭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们现在买骑兽，那么不久之后，这些骑兽便会出现在某个地方攻城掠地。”

她几乎可以想像将来可能出现的情形了。在她登基以前，靖州那边的乱党已经多达二十几万。近年来朝廷出兵征讨，乱党的人数稍有减少，但是也有十几万吧？以前那十几万人是一盘散沙，可如果有人将这盘散沙凝聚在一起，那么就是足以跟朝廷对抗的力量。

到时候内忧外患更加严重，她将收拾得更加费劲。

她做得不够好吗？

从先王在位的时候，秋原国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然后经历了先王的残暴屠戮，接着先王去世，王位空悬，国家在一班大臣的争斗之中变得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内乱四起，外敌入侵。斋亭接到手的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烂摊子。

再烂就要灭国的烂摊子。

这几年来她已经很努力了。

借着凤戚的事件顺便处理了将近半数官员，其中不少是贪官污吏。重新选拔人才，减轻赋税，将失去了家园土地的流民搬迁到人烟稀少之地垦荒耕种。友好睦邻，尽量不要大战。她知道，只有停止打仗，那么秋原国才真正有喘口气的机会，才有事件休养生息。

可是，她越来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怎样努力，流民还在，乱党还在，打完了慕答部落，又在跟大季国打，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樊桐看着她沮丧的样子，暗暗轻叹。

他也知道她心里的难处。她确实很努力，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期望。虽然他自己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自豪的。可是要让一个衰败的国家回复生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并不非只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她做得很好了，就是现在还有些急躁。

樊桐拍拍她的头，算是安慰：“刁昼打算借几头骑兽？”

他说的是借，不是给。祭司大人在祭司的事情上面一向是小气的。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刁昼对他的敌视。每回看见樊桐，他就喊打喊杀，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祭司大人虽然宽宏大量，但可以宽容一次两次三次，次数一多，他就顺便在心里暗暗地记下刁昼了。

以斋亭多年跟他相处的经验总结，发现祭司大人看似与世无争，实际上是很小气记仇的。

斋亭想了一下，笑道：“就算是我跟你借的，八头。”

“你跟我借？”

“一来，你一定很不情愿借他，但是如果是借给我，心里一定畅快一些吧？二来，刁大叔也不会跟你借的。不如你借给我，我再借给他。第三嘛——刁大叔就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樊桐知道她算盘一向打得精，也懒得计较，点了点头。

他稍坐了片刻，想想也没什么事情了，便起身告退。

“对了，陛下，刁昼可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他走了几步，回头提醒道。

斋亭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不会出卖我的。”

“哦？”

“也许你想跟我说，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轻易去相信别人。但是我不想自己最终变成一个充满猜忌的人。我很清楚，谁可以信任。”

樊桐不予任何评论，淡道：“陛下既然如此有自信，臣也就不多言了。不过，对于刚才那些世家子弟，陛下还是好好考虑。”说完，潇洒地飘然而去，完全不理会斋亭的脸色一下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