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泥小轿里沉吟了半天之后,沈清兮才缓缓说道,“今日上午我在后花园内赏花,忽然听到园子外面有一群学子在踏春,当时听到他们说起这东京汴梁的热闹事,其中便有,烂陀寺的虚幻禅师和老令公府上的杨衙内,因为奴家,而争风吃醋,今日要决一死战,以定……以定,定,归属……”
“额……”
虚幻听到这里,有些哭笑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杨信,沉声的说道,“现在你可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杨信本身就有点迷茫的心思,被虚幻这般没头没脑的忽然一问,心中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沈清兮反倒是跟杨信有些截然相反的表现,只听到沈清兮在那青泥小轿中,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的说道,“禅师的意思是,有人设了这么个局?”
“这难道不是一个局?”
一言既出,场面为之一静,
“想必这个时候,整个东京汴梁城内已经传遍了关于我们三人的各种故事吧!”
“小僧为淫僧,勾.引沈相公家的小娘子,这不就是深闺妇人最喜欢的戏码,一如当年的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
“杨衙内为废物,自家为成亲的娘子这般轻易的没了清誉,这日后你杨信还何以立世!”
“至于沈家小娘子,呵呵,想必很多话也就不用我说了吧!”
虚幻的三句话,一句话比一句重,乃至于到了最后说道沈清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却有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尤其是沈清兮的父亲乃是大周参知政事沈巽,文人出身,对于沈清兮的教导也是诗书传家,所以,对于文人的心思,沈清兮也是知道一二。如果真如虚幻所说,那么她自己都完全可以想象天下的文人们会编排出什么来……
“好恶毒!”沈清兮只是紧紧的绞着自己手里的手帕,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
“谁人这般的歹毒,要如此的设计我们?”杨信的脸色也变得严肃,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之大,之严重,远非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沈清兮没有对杨信回答,反倒是掀开轿帘,走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还是有一顶白纱斗笠遮掩着,走到虚幻的面前,很是婉约的一个万福作揖说道,“倒是弟子连累了禅师,实在是弟子的过错。”
说完,对着清荷说道,“去,让人给寺里捐十贯香油钱。”
“家中还有其他事,信女先行告退了……”
随着那摇摇晃晃的青泥小轿的离去,杨信也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虚幻,也径直下山去了。
望着又一片安静的院门前的空地,虚幻收敛了自己的微笑,双手一背,在这树荫下一点点的踱步,而脑袋还在飞速的思索。
沈清兮是肯定看出了问题,这件事歹毒的很,凭空污人清白,这在大周朝这个讲究清誉,清名的文人世界里,是最能一棍子打死人的。
这件事针对的是沈清兮和杨信,所以,沈清兮才对自己说,连累了自己!
这或许算是连累了自己吧。
可如果没有这件事连累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在坐化圆寂之后重生到了现在?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可自己该如何在日后走出一条路,一条什么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