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楚慕手里攥着一份化验单,面如死灰的回到录音棚里。他昨天去了一趟医院,本来只是肠胃不舒服,化验结果却显示他患了肝癌晚期。
癌症科的年轻医生告诉他,肝癌晚期治愈的几率几乎为零,后期只能靠药物和化疗来维持生命。同时询问他家庭条件如何,要是十分富裕的话,拿钱多买半年命。要是一般家庭,真没必要砸锅卖铁去治这种病。
楚慕到医院就医时穿了一件铆钉皮衣,破洞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像个二流小混混,着实不像个富贵人家。难怪医生会这么跟他说。但是他自己没钱,他的金主陆泽明有钱啊。他终究还是怕死的,拉着医生询问具体治疗方案。
后来年轻医生把楚慕领到了癌症科的住院部,给他开了一张病床,低声喃喃道,“小兄弟,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刚才那么说真的是替你着想。这种病治疗起来几十万、几百万全是往里扔。你们花钱,我们赚钱,何乐而不为。我就是觉得你年纪轻轻的,整天躺在医院里熬日子等死,还不如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年轻医生是医科大毕业的博士生,一向主张及时行乐,他这番话确实说到了楚慕的心坎里。
楚慕在住院部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便眼含泪花的离开了医院。
住院部里的情景太令人心酸了。年纪最大的爷爷七十岁,每天从鼻孔里输流食,儿女轮流在病床边伺候着,早晚交替。年纪最小的女孩十一岁,她的妈妈和爸爸陪着化疗过后的她一起剃了光头,妈妈每天会按时替女儿补习功课。
楚慕选择不接受治疗不光是因为年轻医生的劝解,还因为他没有家人。他是个弃婴,唯一相依为命的奶奶在他十六岁那年去世了。他怕死,但他更怕孤独,一个人孤独的等死会把他逼疯的。
所以楚慕选择了离开,他决定回到录音棚里,继续自己未竟的摇滚事业。他把化验单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他将音响设备打开,声音开到最大,调到《It Is My Way》。
节奏的鼓点声响起,楚慕无声的流着眼泪,跟着音乐节奏熟练的敲打着架子鼓。他带着哭腔唱:
O,my life!
O,my body and soul!
……
这一刻,只有音乐能够拯救他,能够让他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悲伤。
楚慕不知道自己到底唱了多久,音乐声戛然而止时,他看到陆泽明黑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
“怎么哭成这样了?”陆泽明从昨天到现在给楚慕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一开始是没人接听,后来是提示关机。
他们在一起这些年,楚慕一向是随叫随到的,陆泽明第一次遇到被爽约的情况。他打着兴师问罪的主意过来的,没想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这个倔强的小孩,十六岁跟在他身边,一眨眼都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孩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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