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此处的气氛却如同极地冰川一般,寒冷刺骨。
雪亮慑人的目光自蓝杉人的双瞳中逼射而出,默默注视在那灰影之上,似惊讶,似感叹,似自卑,似痛恨。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星行,你……从东瀛回来了吗?”灰袍人沉默地站立着,淡淡地说道:“恩……你,还好吗?”
蓝杉人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闪动着,却渐渐开始柔和起来:“星行,一切都好,你呢?”灰袍人淡淡一叹,苦笑道:“落魄东瀛,苟活十余年。”蓝杉人看着他,一声冷哼:“看你样子,还是当年的水星行么?”灰袍人默然片刻,失笑道:“你呢?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你?”
邵杰文默然片刻,怅然道:“对啊,当年的我……”
他迷茫了许久,目光渐渐变的澄澈:“他是元帅的儿子么?”水星行苦笑道:“东瀛小国,苟得圣手之号。”邵杰文冷冷一笑,全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七星夺月手,也能以苟得号之?”崇楼眉头忽然动了动,看向水星行,玉龙剑微微颤抖,细细的龙吟慢慢唱出。
邵杰文陡然觉得自己身后爆发起一阵狂热的杀意,他不由背脊倏地一凉,这股杀意强烈至斯,让他感觉到了死神的手掌正抓向自己,他不由转过头来,刹那间,万千光华都阴暗了起来,世界之大,只有一双眼睛。
一双孤独,不逊,骄傲,悲哀,怜悯的眼睛。
仿佛是被人逼到了绝处的饿狼,悲哀地看着围攻着它的人,但它狼的骄傲、不逊又指示着它怜悯地看着众人。
这眼神,何等悲哀,何等无助。
仿佛是明明知道灾难将要来临,自己却无法抵御,躲闪,只能用这悲哀的眼神来看着一切。
这双眼睛不由让邵杰文的心颤抖了一下。
“好剑,好剑法!”水星行插口道,刹那间,光华复盛,将天下皆染。
崇楼的双瞳扫向水星行。
玉龙剑是绝世好剑,他的剑法是绝世剑法,但运剑之人却并非绝佳,他听的出来。
他逼视着水星行,冷冷道:“你用剑?”水星行笑道:“以前用。”崇楼点点头,以前用,现在不用,化剑为掌的人不多,功力也多不凡。
玉龙再次凝结光华,向他席卷而来。
他这一剑已经没有了方才指挥天下的气势,也没有了惊绝天下的内力,万千杀意,都只凝结成了一剑。
万千世界,都只留下了着一剑!
水星行一声淡笑,广袖一舞,玉龙剑已经被他一举夺过,崇楼笑了笑,这是自信的笑,处于胜利者的笑意,笑完了,他便缓缓摊倒。
上官婉儿心头一惊,正要抢上,陡然眼角一花,一道黑影霍然掠出,一道红芒自那人袖间吐出,刺向崇楼。水星行目光一寒,右袖瞬间破裂,千万怒光齐齐嘶啸,将那人的赤红一剑击散,森然道:“你干什么?!”
萧凌面色微微苍白,微笑道:“师傅,他可要杀你啊!”水星行冷冷瞥了他一眼,满面厌恶:“滚到一边去!”萧凌一怔,双目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笑道:“好!”当下退到一旁。
邵杰文默默看着,淡然道:“他方才的剑意,你认得么?”水星行微笑道:“不错,好剑意。”邵杰文叹了口气:“你想要收他么?”水星行含笑道:“怕你不肯。”邵杰文默默盯着他,又看了看萧凌,转过身子,向屋外走去,叹道:“老了,终究是老了……”他身形萧索,但竟不看崇楼一眼。
水星行笑容慢慢收住:“希望乐姐她,永远不认为你老。”邵杰文身子蓦地一震,凄然道:“是啊,但愿……”步子缓缓抬起,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众侍卫中。
众侍卫本就听到这巨大的爆炸声赶来,但见武则天两大红人皆在,如何敢上前,只是站立一旁,见邵杰文走来,正不知是否该放行,见萧凌没好气的一放手,当下纷纷让开。
水星行面色渐渐冰冷,看向萧凌,寒声道:“你杀了不醉?”萧凌知道师傅早看他不顺眼,只是因为他是水星行师兄遗孤才容忍至今,当下干笑道:“师傅,他已经不需要了……”水星行双目涌起一阵狂怒,他合眼半晌,将崇楼负起,向宫外走去,悠悠叹道:“看师兄面子,饶你一命。”
半晌,他又淡淡说道:“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