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书转眼已卸了浑身的劲力,恭敬对上首抱拳躬身,回禀道:
“启禀陛下,臣有证据。”
这倒是出乎宣德帝的预料,“哦,爱卿快说。”
当朝宰相被当街刺杀,这可是让他大大的没面子,初听时差点儿气炸了肺。
但宣德帝也很清楚,这样筹谋已久且还顺利得手的大案,觉不会一时半刻就有线索。凶徒若这么草包,也难在他这固若金汤的京城里一战告捷!
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也因此,对赵尚书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十分惊讶。
可这时——
叮,当啷!
一声极清脆的撞击声,突然回荡在仅有五人的御书房内。
但是,声音响起前,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等着赵尚书的下文,不曾有一人移动分毫!
多年在战场浴血,机警也远超屋中其他人的赵尚书在怔愣了不到一息后,已不由分说的大步直奔宣德帝处,同时口中示警道:
“陛下危险!您……”
宣德帝也被那突然的响动惊了一下,但一愣后,几乎不输赵尚书的反应速度,就在对方才踏出第二步,他已抬手竖掌,摇着头略尴尬的笑道:
“没事,是朕不小心踢到脚边的东西了。”
话毕,宣德帝立刻轻咳一声,打断想继续前话的赵尚书。
“赵爱卿且慢。若爱卿之前所言,已有充分佐证的话,此事就不可等闲待之了。”
宣德帝话到此处,扫向室内的其他人,严肃道:
“有关刚才所述之事,自此刻起,均列为机密事项,不得对旁人多提一字。”
皇帝如此郑重其事的金口玉言,亲自下达的圣谕,何人敢不谨遵?
阶下四人,不等话音落地,均纷纷俯首躬身,庄重恭敬应是。
待程序走完,众人抬头,宣德帝正抬手,边摸着下巴,边又看似心血来潮般的咂摸道:
“难得这次的人多,且听赵爱卿刚刚所言,对奸细的底细还没什么头绪?”
赵尚书闻言后,立刻躬身应是。
宣德帝一点头后,笑道:
“那正好,今日的密议到此为止,赵尚书去偏殿,将未完的话写成折子留下。其他各位爱卿,当然也包括赵爱卿,朕特准尔等,发现朝中可疑之人,可疑之事时,直接奏报之权。”
这种特权除钦差与言官外,本朝还未有一人获此殊荣,起码明面上是无人。
这一瞬,吏部尚书高傲的挺直了背脊。鸿胪寺卿斐纯则激动的颜面潮红,大理寺卿廖大人最先,举止如仪的领受了上命。
赵尚书则在微顿后,皱着眉头,紧随了廖大人的脚步。
打发走了御书房内众人,宣德帝才脸色一沉,轻敲着面前桌案,毫不掩饰怒火的,冷硬道:
“还想躲到什么时候?难道想让朕去请你的大驾?”
宣德帝越说越气,最后索性控制着力度,狠一拍桌子,低声怒喝道:
“简直胡闹!给朕滚出来!”
若不是顾忌隔壁还没走的赵老头,以及那小兔崽子的脸面,呃,也包括他自己的……他何用这般憋屈的,发怒都不能畅快?!
说起来,这几日间,还真是处处都不让他痛快……
一念及此,伴随着墙边传来的吱呀声,宣德帝一手抓起案几上的红丝砚。但只一个深呼吸后,又手一松一紧,改成了一旁的白瓷笔洗。
目光则是由楠木笔架,转向身后,书架右侧,吱呀声的源头。
眼到,手动。
只不过——
“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