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让人去打听,果不其然,外头都说,死的就是道衡。
如此一来,苏昌根本不敢在自己铺子里待着。
想到白日接到的帖子,他匆匆去赴宴。
酒宴是京城的一家商会办的,成员都是外乡客商,苏昌既在京中做生意,平日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
宴席就设在西街的一家酒楼,不远、人多且热闹。
上了席面,有见过几次的,也有新加入的,苏昌身处其中才寻到了些安全感。
席间,有消息灵通的说起了道衡的案子,仵作怎么断的都能说上几句。
苏昌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儿喝酒。
之后,他就喝醉了。
再睁开眼时,他被捆在一间屋子里,嘴里塞着布条,动弹不得。
苏昌瞬间就吓哭了。
席上说了,道衡也是这么被捆住,被塞了嘴,与他现在一模一样。
窗户被钉了木板,他看不到天光,也不知道时辰,只能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直到,他听见了脚步声。
徐简径直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地方大,他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用担心是不是会被人跟上。
进了那间闲置的屋子,一直走到耳室外头,徐简才坐下来。
通往耳室的入口垂着帘子,里外视线受阻,苏昌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
“苏昌是吧,”徐简缓缓开口,“倒也不用怕成这样,我要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不会留你到现在。”
苏昌呜呜叫了几声。
他不太信,却又忍不住冒出了几分侥幸。
“杀道衡的那人是谁?陈米胡同里跟你见面的太监是谁?你一个商人、没本事在京城兴风作浪,只能是苏议,苏议和谁做买卖?”
苏昌的冷汗又窜了上来。
别看这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能问出这些,可见对方知道很多。
知道他清楚道衡之死,知道他与一个太监在陈米胡同见过面,知道他只是苏议手里的一枚棋。
脚步声又起,有人进了耳室,走到了他背后。
苏昌恨不能转过头去看一眼,可他动不了,背对着入口,他也看不到来人模样。
很快,一条漆黑的布条落在他脸上,箍住了他的眼睛,视野被蒙住,嘴里的布条被扯了出去。
下意识地,苏昌想大声呼救。
只是他被布条堵了太久,嘴巴很不舒服,又干涩,发不出多高的声音。
“我对杀你没兴趣,除非你自己寻死。”
外头的徐简又开了口,苏昌一个激灵,不敢叫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道衡与你不算一伙,你只听苏议的,道衡被他主子杀了是他的事,他主子也不会越俎代庖来杀你,不然不好跟苏议交代。”
“你知道道衡跟了他主子多少年吧?十多年了,从太兴年间勤勤恳恳到了永嘉,功劳有、苦劳也有,这么一个精兵良将,说杀就杀了,为什么?”
“因为道衡曝光了,他被顺天府盯着,被守备衙门盯着,各处都等着抓到道衡交差领功。再是良将老臣,在他主子那儿也是一条死路。”
“不能留后患。”
“如果他知道,你也曝光了呢?他会让你活命吗?先杀了你,再给苏议些好处,他总能交代过去,而是你们苏议大人重情义,明知道你这枚棋子已经用不了了,他还要留着你让别人顺藤摸瓜吗?”
每一句话,都如巨石砸在苏昌的心里,溅起来的水花散开来,成了他身上止不住的汗水。
就这么一会儿,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真的还有命吗?
苏昌的嘴唇动了动:“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