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华并没有离开杜府,而是跟着管家流云来到潮湿的地下室。
走在过道上,流云说:“根据惯例,在杜家,要被处决的犯人的门上,会用红色的油漆写一个‘亡’字。”
“然后呢?”
“你还记得上个月,因为偷了你的发簪,而被老爷降罪的那个家仆吗?”
“记得……”
“他也被关在了这里,而且受到了处罚,你跟我来。”
流云带着她来到刑具那里,刑具上躺着一个男子,头被麻袋套住了。
刘海华疑惑,问:“这人是谁?”
“就是那个男仆,他的牢房门上被错误标记了一个‘亡’字。”流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而楚天歌并没有真的被交给军统,而是在这个刑具上遭到过酷刑,但他已经逃跑了。”
“你的意思是,老爷杀错了人,还把楚天歌放走了?”
流云更正道:“我说他是逃走的,有人在暗中帮他,还解开了他的镣铐。”
刘海华一听,瞬间慌了,一时喘不过气来。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焦虑地说:“不,不能这样。楚天歌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如果这事让林韵寒知道了,她的父亲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对啊,如果老爷相信了他的话,那事态就会更糟糕!”
她呆呆地凝视着刑具上的家仆,说道:“我们必须找到楚天歌,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
杜府餐厅内,八人长桌上仅坐着林韵寒、许崇明和方舒妤三人。
一桌家宴摆好,方舒妤满意地笑了笑,对从北平远道而来的许崇明说:“许先生,今天的菜品是姐姐她精心为您挑选的,有金鼎佛跳墙、龙虾炒燕窝、海参全家福、苏造肘子、红烧河豚、松鼠桂鱼、豌豆黄和冬瓜盅。”
许崇明看着眼前的八道菜,每一道菜品都选料严格,制作精细,形色美观,不禁感慨:“好久都没见过这些菜肴了。”
下人们帮他们从冬瓜盅里盛出汤来,放到珐琅彩碗中。
看到如此考究的餐具,许崇明眼里大放异彩。
方舒妤说:“今天老爷一定要让我把他珍藏的这套碗具拿出来招待先生您,这碗具的纹样,取材自《诗经》中的句子: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和鸾雍雍,万福攸同,宾客至,同多福。”,林韵寒念念有词,笑着对方舒妤说,“姨父姨母做事有心,方姨又传情达意,在这样一个喜乐之家生活,倍感荣幸。”
方舒妤柳眉轻提,说道:“我们知道许先生父亲乃前朝王爷,只因战乱骤然而至,才珠沉玉碎,想来确实宛然。”
听方舒妤这么一说,许崇明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二太太,这些也都是成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我是不想提,可大太太这几道菜式,做得确实不合时宜。
不过她也是好心,想让先生您品尝到儿时的皇宫美味,可惜却让你忆起伤心往事。”
许崇明淡然一笑:“您言重了。”
“这可不是吗?哎,她明知现在品料不足,还硬生生的牵强附会,活把这《礼记·内则》中说的‘八珍’做得不伦不类。”
“反正也都是八道菜,怎么都一样。”,许崇明用筷子夹起一团苏造肘子,入口即化,实在美味。
“这哪能一样?”,方舒妤故意埋怨道,“我以前听宫里御膳房的人说过,真正的‘八珍’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炙、猩唇、熊掌、酥酪蝉,可大太太随意选八道菜拼凑而成,确实有东施效颦之嫌。”
林韵寒一听,就知道方舒妤以菜肴作梗,想套出自己和大太太的亲疏远近。
如果她随了方舒妤的话,就是对刘海华心存疑心。
方舒妤眸光看着她,看这丫头怎么接茬?
到底是站刘海华一边,还是往自己这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