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红英爸爸得知女儿死后的种种伤心欲绝的表现。
让爷爷无从下手。
红英为曹伯伯守口如瓶,纵使恨爸爸害死了自己,心底对他深深的爱还是令她选择保护爸爸。
就像她答应过芸儿的一样,“我绝不会伤害爸爸妈妈的。“
她想带走的——只是妈妈肚子里那个没见过面就害自己丧了命的老二。
红英妈妈最终保住了肚子里那团肉。
爷爷先将红英的魂收到小石棺里,待孩子四个月可以着魂时,由他护着,确保肚里落的是红英的魂。
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月的胎,一个下午,红英妈妈不声不响离开了医院。
没和曹伯伯打一声招呼,一周后,我们收到了她的来信。
她说自己在城里找了份工作,自己的双手也养得活一个女儿。
如果生下的女儿仍然是三瓣嘴,她也要凭自己的双手,给女儿治好。
曹伯伯失了女儿,失了妻子,失了儿子,整天失魂落魄在村里游荡。
田地荒芜了也没心去管。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村子,村长吴达也听说了,他找爷爷,我,还有芸儿落实后,选择了报警。
警车带走曹伯伯那天,全村人都沉默着跟在车后面看。
婴冢那么多婴骨,每一个都是病死的么,每一个都是正常死亡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至于最亲爱的仙女姐姐和师娘,她们搬走了,谁也没有通知。
芸祖跟爷爷求了副棺材,把小叔殓了,在我埋绿色保温桶的地方起了个坑,将他埋了。
没起坟,插了个柳枝为标。
在李天蔚坟头前,爷爷说,人和人之间,不管恋人,还是兄弟手足,还是朋友,及至父母子女,都有种看不到的联系。
这种联系就是缘,红英和她妈缘深,和她爸情深而缘浅。
爷爷在曹伯伯脸上没看到父女缘。
他本就是绝户命,上天给了他一个女儿,他却自作聪明地想要个儿子。
红英妈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时,爷爷带我和芸儿一起上城里去,给她妈妈入灵。
这是几个月以来最让我快乐的事,足以弥补仙女姐姐走后留下的遗憾。
临走,爷爷把我和芸儿叫到跟前,仔细打量着我们两个,像有很多话要说,又没有说出口。
末了,他摸着我们的头道,“你俩都没了爹娘,生活不易,一定要互相帮助着,团结一心才能走得更远。“
“我们没爹娘,好在有个厉害爷爷啊。“芸祖笑着跟爷爷说。
“家里的东西都在哪放着,玉儿都知道吧。“
我一边打包自己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答应着。
临锁门时,爷爷回头打量着大大的堂屋,不舍地关上了门。
第一次进城,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什么都感觉到新鲜。
红英妈妈住的地方不像城市表面那么漂亮,她租了一间都市村庄三层楼的单间。
我们去时,她四个月大的身子还看不出肚子。
爷爷看看她面色,又号了号脉,说胎儿营养不够好,不够大。
过一个星期再行“转魂术“更保险。
晚上,红英妈让我们留在她房间里休息,她去找自己姐妹暂住几天。
这间屋子背阴,晚上显得冷嗖嗖,还很潮湿。
屋里只有一张床,爷爷年纪大了,睡不了地,又不忍心让我和芸儿睡地上,便到楼下的小旅馆开了个床位。
大床上我和芸儿一人一条被,自己睡。一早爷爷就会过来。
赶了一天路,我疲惫不堪,很快就意识朦胧起来。
有人推我,我哼了几声,沉入梦乡,一只手伸进我被子中,轻轻摸我手臂。
我舒服地继续哼起来,突然一阵刺痛,我一下睁开眼睛,只见芸儿瞪眼在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