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女儿失踪了。失踪时,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样的开场白,何树青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她的面色平静,语气麻木。
“我有两个女儿,大的叫苏梅,小的叫苏瑰。苏瑰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她天生肛门直肠狭窄,也就是俗话说的‘孩子天生没屁眼’。当年我和她爸爸都在医院系统工作,都忙着写论文、评职称,苏梅又没到上幼儿园的年龄,家里鸡飞狗跳,我们都疏忽了她的愈后保养,导致她成年后也要用肛门镜做扩肛治疗。”
何树青刻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因为这个,这孩子的内心极度自卑。”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因为肛门狭窄,排便困难,这孩子长大后,就自己控制着节食,后来竟然得了厌食症。她吃的太少,时间长了,这肠道蠕动能力退化了,我给她拍过片子,小肠发育畸形。我和她爸爸都感觉对她很亏欠……我们枉为人父人母!”
“苏瑰高中读的文科,文科班女生多,嘴碎,闲话多,苏瑰很不适应,但从来没和我还有她爸爸抱怨过。我们想着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扛不住高考的压力,就把她送出了国。她在隐国学的草坪管理专业。毕业后就回到亚龙湾,在天养高尔夫球场做草坪经理人。”
“回国工作后,这孩子的笑脸多了,我和她爸爸以为她做的这份工作还算顺心。也就慢慢放了心,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怀孕了!”
何树青说着,林奈画着,他纤长骨感的手捏着一支铅笔,寥寥数笔,一个肚子里怀有胎儿、肠子畸形且散落在外的女人形象便跃然纸上。
“她爸爸要评副院长,正是关键的时候。再者说,我们也丢不起这人,就和苏瑰商量,我带她去外地做掉这个孩子,再做个处女摸修复的手术,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苏瑰答应了,但是第二一早,我才发现她人不见了。一句话都没留……”
“找不着孩子我伤心,我想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有能力去抚养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我报了警,也找了私家侦探,但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苏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直到去年夏天,我去市殡仪馆接受捐赠的无主尸体,结果在殡仪馆的卫生间里看见了一套由福尔马林泡着的小肠标本,那标本是由苏瑰的小肠制成的。人无心会死,苏瑰没有了小肠……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女儿她死了。”
“等等。”王储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您的女儿四年前失踪,四年后,你根据一套小肠标本确定她死了?何女士,我想提醒您,虽然苏瑰的病挺,呃特别的,但是这个病并不是极其罕见的对不对,它不像纹身、胎记一样具有特定性。如果您没有做遗传信息比对的话,这个所谓的死亡证据就是不可靠的。还有,您确定您看到的是真实的,而不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