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落泪,裴滢取出锦帕,替他拭去泪痕。
这是她第一次见魏邵哭。
他隐忍克制,痛苦在他这里都是沉默无声的。
“这件事,不能让外祖知道,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你听我的,能包一日便是一日,此事一定要保密。”
魏邵点点头。
“我虽与祁叔父只见过一面,相处不过半日,但他为人豪爽、真性情,是个正人君子。魏邵,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让祁叔父背负谋反的骂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既然他的尸体是我父亲火化的,想必我父亲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明日下了早朝你同我回家一趟,我们先去试探试探他。”
翌日清晨,裴滢在宫门外等候魏邵下朝,看到文武百官从宫中出来,裴滢与钟阳、萧慎等人寒暄了几句。
刚上马车,魏邵便说道:“岳丈今日告假,说他病了,并未上朝,太子还派了御医去给他诊脉。”
“他病了?我才不信,他的肚子里诡计最多,我看他是心中有鬼,害怕你缠着他不放才装病的。”
“今日去你家中,你千万不要顶撞他。”
“我知道,我们有求于他,我有分寸。”
裴国公府,裴滢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曹娡站在御医身边,满脸担忧。
御医把完脉后说道:“裴国公近来忧思过度,导致气血有亏,我开张补气血的方子,服下后好好休息几日便可,并无大碍,夫人、王爷、王妃,你们不必担心。”
曹娡长舒一口气,看到这夫妇二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识趣地招呼御医去外面开方子。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父亲,女儿今日回来,是有一事想要问您。”
“你若是想问关于淮南侯的事情,便请回吧。”
“我原本是不想回这个家的,可淮南侯是我夫君的叔父,他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后凭空消失,最后替他收尸的人是您,所以女儿才不得不来叨扰您。”
“裴滢,你称我为父亲,那我问你,在你心中,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父亲吗?”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父亲,在您的心中,真的将我当做您的女儿吗?”
“放肆。”
听到裴滢的回怼,裴楷剧烈地咳嗽着,魏邵上前帮他顺气。
“北平王,我已经同你说过,你不必纠缠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搬来了裴滢,我就会和你说些什么,你快带着你的王妃回府吧。”
“岳丈大人,淮南侯乃小婿叔父,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您让小婿的心里怎么能放得下?求您怜悯,告诉我这其中的曲折吧。”
裴楷看着魏邵说道:“你娶了我的女儿,如同我半个儿子,很多事我不让你们知道,是在保护你们。你家中还有外祖,你母妃也在宫中,你是裴滢的夫君,你的平安早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平安,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听着父亲言真意切的话,裴滢忍不住继续怼道:“父亲,我与您相处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遭受曹娡那个毒妇十数年的苛待,我竟不知道,您是如此爱护女儿的一个慈父啊!”
“你......”
话还没说出口,裴楷一阵剧烈地咳嗽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