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器具的更新不仅仅令这座岛的每户居民有了更充足的食物,重要的是,我们有了更多可开垦的时间。
自己独自坐在缓坡靠壁的山顶上,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在过去的时间里自己带着这么一群甚至谈不上开化的野人搞出了这么一大滩名堂,缓坡之下一直向北纵深将近两公里范围内,被生生砍伐烧燎出一片平整的原野,犹如岛外的海面般浑厚;同时却是那么温柔和甜奢,每一处耕田的田垄都像海浪般均匀的、连续的荡漾向一望无际的蔚蓝海岸。
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却并不是为了欣赏这份成就,甚至谈不上欣赏,而是“惴惴不安”,没错,当这个部落的每位白袍奴都已习惯了“朝九晚五、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时,我却越发的心里忐忑起来,而且这种不安情绪与日俱增,是的,太安逸了,安逸得让我猛然想起一年多前在山顶,他们跪在煞灵人脚下的“苦难”场景。
“能不能别约在这么高的地方?”,秃子喘着粗气由早已被拓宽的山道爬了上来。
让人把他叫到这来是想聊聊弄几个白袍男人去矿山搬石头的事,可谁想这主儿现在居然爬个山都如此费劲。
我回头看了看身体已略有发福的秃子,他将手中的木矛轻轻的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一脸坏笑的看向我。
“再这么呆下去,我树都爬不上去了”,秃子努力稳着呼吸,单手撑着坐在了离我不远的旁边。
他的脸颊有些红肿,而他坐的位置像是在有意遮挡着脸上的异样不让我看到。
“又被虎丫打了?”,我憋着笑说道,而换回来的却是一脸尴尬。
虎丫的伤早就已经痊愈,可惜,两根肋骨的伤势遇到阴天下雨就会令她疼得脸色发青见谁都呲牙,但却有例外,比如川妹子,虎丫对她却是千依百顺和善以待,这令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缘由。
而她现今所住的地方,也并不像川妹子一般与我共同生活,而是选在土屋群里比较宽敞的一间独处,当然了,这也招来秃子三天两头的“探望”,于是,我便经常见到一个“手捂红肿腮帮”的秃头男人垂头丧气走出土屋群。
“她怎么样了?”,我随口问了一句,显然是在问虎丫的近况,可秃子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不太好,脾气越来越大,现在只要看见我就打,连话都不让我说就打”,他收住了笑容,一脸茫然的说道。
“为什么?你又招惹她了?”
他却没有回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沮丧的揉捂着肿起老高的腮帮,那神情很好笑,就像是个推着粪球去求婚、反被女方痛扁一顿的屎壳郎。
“秃子,你就非得跟这一棵树上吊死?”,我终于没有忍住内心积郁许久的笑意,边笑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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