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贯注地在白板上书写着,此时此刻的陆舟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数字与算符的世界中,全然忘却了外物与自我。
一行行算式如同铿锵有力的音符,从那锋利如刀的笔触下流淌而出,如千万条溪水汇成的江河,协奏着一曲无声却撼动人心弦的交响乐,涌入每一位听众的心房……
大礼堂外。
鼻尖上感受到了一丝丝微微的冰凉。
王鹏抬了下头,看向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下雨了。”
“嗯,”站在墙边上,右手一直放在兜里的杨光标,沉稳地点了下头,“昨天看天气预报,大概是场暴雨。”
王鹏:“你们总参那边发现什么情况了没。”
杨光标:“没有,你们呢?”
王鹏:“一切正常。”
杨光标:“……正常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从包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王鹏吐了口烟圈,咧了下嘴角,“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一切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科学领域的问题。
但他大概能感觉到,这场报告会,对华国的学术界来说很重要。
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三两分钟后,瓢泼大雨如骤。
一串串雨珠如坠入锅中的黄豆,在门口的青石砖上撞开了淅淅沥沥的水花。
如古钟敲响般惊起的雷声隐隐透过了那红木制的大门,飘入了寂静无声的大堂,也飘入了台上陆舟的耳中。
那一寸的锋芒,在白板上停顿些许。
台下众人,屏息凝视,安静地等待着他继续。
渐渐地,陆舟嘴角翘起了一丝笑容。
“该收尾了。”
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陆舟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念叨了一声,紧接着被他握在右手指尖的笔触,就如那划破乌云的雷声一般动了,向右划开了一道行云流水的轨迹。
伫立在台下,视线已经完全被白板上算式吸引的法尔廷斯教授,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些许。
“……向Heisenberg群引入Plancherel公式。”
“以及……??tale上同调!”
“……不,不一样……是叫超椭圆曲线分析法吗?原来如此……”
恍然之间,他的眼中产生了一丝错觉。
有那么的一瞬间,台上的那道背影,于他记忆中的那个伟岸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难怪……”
微微低垂了眉目,伫立在台下的老人,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难怪那个人,会选择让他来继承那笔遗产。”
一切已经结束。
如同敲下了休止符的琴键,陆舟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符。
也正是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时间与空间就仿佛被冻结了一样,将大礼堂内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一副色彩鲜艳的油画上。
只剩下挂钟上的秒针,在静静地流淌……
驻足端详着自己的成果,嘴角上扬的陆舟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酝酿许久的静谧。
“超椭圆曲线分析法……我是这么称呼这套理论的。”
转身看向了鸦雀无声的大堂,看向了那一双双写满震撼与惊诧的面庞,陆舟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
“……当然,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名字,如果哪天我觉得有更好的名字可以称呼它,也没准会重新将它命名。”
说罢,他将手中的记号笔轻轻放在了白板的旁边,步履平稳地走回到了讲台旁边,双手轻轻放在了讲台上。
“相信我说的这么直白了,以诸位的水平,应该不难理解这套理论。而如果能够理解这套理论的话,我相信法尔廷斯教授一定会收回先前那个根本称不上问题的问题。”
说着,陆舟看向了法尔廷斯教授。
等待了几秒钟,见这位老先生没有反驳之后,陆舟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大礼堂内的全体观众们身上,继续说道。
“临界带方法是一个很有趣的证明思路,而超椭圆曲线分析法便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就像我们初中生都懂的二分法一样,我们可以通过缩小ε的值,一点一点地不断逼近我们的终极目标……并最终让Re(s)=1-ε=1/2。”
“在这里我谨证明了ε的存在性问题,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以上,便是我的全部论证过程。”
说到这里,陆舟便收住了话头,不再开口。
大礼堂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人,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没有人比那个人更了解黎曼猜想,也没有人比那个人更适合为这场报告会下一个定论。
绷紧地肩膀缓缓松弛,又缓缓绷紧。
背对着大礼堂内的所有视线,法尔廷斯教授驻足默然了许久。
良久之后,他抬起右手,将拿在手上的黑色圆顶帽,轻轻戴了回去。
“你是对的。”
那句肯定声带着几分坦诚和释然,从帽檐下飘出。
虽然不易察觉,但却是确确实实得飘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陆舟向老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笑,诚恳说道。
“谢谢。”
说罢,他面向大礼堂微微鞠躬,宣布了报告会的结束。
而就在他转身走下讲台的瞬间!
那震耳欲聋的掌声,就如同礼堂之外那滂沱而下的大雨一般,顷刻之间将整个大礼堂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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