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觉得李俭让少年更象是要出事的那一个,不由分说地搀着他往前走,还示意他的侍女苍翠机灵点儿,前扶住他的另一边手臂。
李俭让就这么被两个女孩子“挟”回了自己的院子。苍翠看到自家大郎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有些慌了,忙忙去寻母亲苍娘子,把早熬好的参汤端了过来,盯着李俭让喝了大半碗下去,各种火盆、毛皮披肩、热茶碗之类的东西都送了来,就差没直接让李俭让榻躺着去了。眼看着李俭让的面色重新红润了几分,她们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用感激的目光看向李俪君。
李俪君镇定地安抚李俭让:“阿耶只是醉酒后胡说八道了一番,叫圣人生气罢了。他既没有执掌实权,手里也没有重兵,更没有实际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每每晋见圣人时,也从不忘礼数,恭敬有加。圣人再生气,也不可能真拿他当个逆贼,然后把阿翁阿婆,还有我们全家人都当成逆贼家眷,一块儿处置了的。真要较起真来,圣人也是咱们家的近亲呢,还有多位长公主在,难不成圣人还能处置了我们所有人?”
李俭让的脸色又缓和了些:“你说得有理。有阿翁在呢,圣人……怎么也不至于不顾手足之情。”
李俪君又道:“只是阿翁并不是只有阿耶这一个儿子,倘若圣人实在厌恶阿耶,即使看在阿翁的面,对他从轻发落,阿耶日后也未必还能稳坐嗣王之位了。”她顿了顿,看向李俭让,“阿兄,你心里要有数。”
李玳若真的失去嗣王之位,直接受到影响的,除了身为嗣王妃的裴氏,就是李俭让这个继承人了。
李俭让露出苦笑:“只要阿耶能平安归来,这个王爵有没有都不打紧。兴许……我没有了继承嗣王之位的机会,家里还能太平一些,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呢。”别的不提,陈氏与小杨氏若是还活着,后者就不至于为了让亲生儿子位,干出雇凶杀人的罪行,害了陈氏。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也不会关系僵硬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说父亲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危后,李俭让也放松了许多,开始考虑今天这场变故的原因了:“阿耶为何要在李林甫的儿子面前说那些话?哪怕是酒后胡言,也不该轻易说出冒犯圣人的话。一旦叫人知道,往圣人面前一告,阿耶是绝对讨不了好的。他成天说自己怀才不遇,可做的事情半点不象是有才干之人会做的事!”
李俪君乐见李俭让认清自家亲爹的真面目,也耐下心来帮着分析:“这事儿发生在阿耶与李林甫的儿子聚众饮宴的时候,这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自打阿耶坠马,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偶尔见朋友,也是别人门来。如今有了阿翁发话,就连门的人都少了。因此,这必定是在李林甫病情还不算太严重的时候发生的事。”
李俭让也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时候为着李林甫病重,相位出缺,阿耶觉得自己大有机会,还主动去亲近过他们家的人。”
李俪君笑笑:“阿耶兴许只是觉得,李林甫与杨国忠不睦,他在李林甫的儿子面前说杨国忠的坏话,是在投其所好。他只是不该在酒后把话牵扯到圣人身罢了。李林甫一家其实根本没把阿耶放在眼里,替他瞒下此事,多半只是因为自己也在场,怕受了牵连。可谁能想到,他们前脚才替阿耶扫除了后患,阿耶后脚就嫌他们不肯支持自己接掌相位,转头巴结杨国忠去了。李林甫的儿子们风光了这么多年,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们恐怕早就把这个把柄记在了心底,当时没有发作,后来见李玳与杨国忠翻脸,闭门养伤,好象很惨的样子,也不与他计较。如今他们眼看着就要倒霉了,自然得拉个人出来垫背,顺便杀鸡儆猴一番,让其他人不要落井下石,还要替他们说点好话,不然就别怪他们拉人下水。
这被杀的“鸡”,除了徒有身份却无实权威望的李玳,哪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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