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提莫要担心在下犹豫不决,我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恨不得将那青阳派屠的鸡犬不留!就算司提不来,在下也会入山报仇。只是担心那枯山老祖修为高深,这一去恐怕无功而返不说,可能也会陷入生死局面。”
书生的手落下,压着的椅子扶手,嘭的爆碎开来。
“有郎君这番话,咱家就放心了,你也不用担心仇报不了。”曹环知道顾家的事,刚才自己那番话不过是给一个忠告,也想让顾言知晓上下级之分,谁在此间主事,谁说话才能定音。
他笑眯眯的伸手,身后心腹汉子拿来一面收拢的小旗,“有了此物,可引神煞入山,再加上咱家带来的人手,还怕夜幽山的修行中人反抗?”
顾言看着对方手中那面小旗,之前听刘大川提起过,天枢阁或许有控制神煞的法子,想来就是这面旗子了。
只要能报仇,他不在乎谁主事。
反正他现在不过一个挎刀,受人节制再寻常不过,一想到那些日子的夜幽山之行,顾言还是提醒对方小心谨慎一些。
“小心行得万年船,在下觉得还需要一个人帮助,方能事半功倍。”
宦官收起旗子,上身微微前倾,眯起眼来:“谁?”
“青阳派一个弟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顾言目光望向厅外,他想到了跑去青梅村的那个人……
……
昏昏斜斜的阳光在西面山头,恼人的蝉鸣一阵一阵的叫着,官道边上的茶肆,店家伙计恹恹的打了一个哈欠,无聊的望着过往的商旅行人。
远远的,着道袍的身影微微摇晃走来,呯的一下摔倒在地,又慢慢爬起,带着袍上的尘土,失魂落魄的走进路旁的茶肆。
茶摊也是有酒的,只是并不算好。
谷良第一次要了酒水,大口大口的灌进肚里,是辛辣的感觉,但比起心里的痛楚,又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两天前,他带着疑惑去了青梅村,打听他的身世,父母是否还在的。
然而,村里多方打听,根本就没有谷姓人家,也没听说十多年前有过孩子被人抱养。
如果只是这些,谷良或许心里还会为师父辩解几句,可能不是这个村子。但后来他从一个老妪口中知道七十年前,倒是有一个姓谷的人家。
那是老妪都还小,只有**岁,但还是记得那家人,听说是丢了孩子,那家的妇人发疯似得的到处找,失足落进河里淹死了,妇人的丈夫悲痛之下,用一根绳子在山里吊了脖子。
至此后青梅村就再也没有姓谷的人家了。
谷良并不是蠢货,听完这件事,联想到顾言当日说的那些话,回忆起来,那些每隔几年带去宗门的师兄弟,越想越觉得与他相似。
“呵呵……”
谷良拿起酒瓮倒满茶碗,直接一口干了下去,忽然间他想明白了,自己为何只有观里的记忆,为何没有父母的记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我还劝慰顾公子,到头来,我才是那个傻子。”
他“啊!”的一声大叫,茶碗咚的一声重重放去桌面,把不远的店家伙计给吓了一跳,他想上前劝阻一番,别惊吓到了进来的其他客人。
还没开口,又有客人走了进来,来人并未理会过来询问的伙计,而是直接坐到了喝酒的道士对面,伸手拿过对方手里的酒坛,给自己也满上一碗。
谷良醉醺醺的抬起脸,对面是熟悉的脸庞。
“顾公子……”
“喝酒!”顾言放下酒坛,满满当当的酒水被他仰头一口喝尽。
旁边的伙计抽了抽嘴角,好家伙,看来又要劝一个准备耍酒疯的了。
“去过青梅村了?”
顾言放下碗,他出城之后,循着对方气息过来的,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几乎都是预料之中,微笑着给这醉醺醺的道士满上:“是不是与我说的一样?”
谷良低头沉默,默默的看着碗中黄汤,又是一口灌下肚。
好一阵他才吐出一口气。
“顾公子你说的丹人,我恐怕也是其中一个……”他露出苦笑,“每隔几年观中都会收养一批孩童,如今想来,这些孩子其实就是被我亲手送去的师兄弟,修了一些道行后,我再亲手将他们送走,哈哈哈……我怎么愚笨至此,我心中的修行,为何这般黑暗无情!”
他倒上酒水,双手捧起来,与顾言碰了一下。
“干!”
“干!”
顾言看他模样,其实心里也是烦闷苦涩的,两碗酒下了肚,一直压抑的情绪也渐渐吐露出来,他眼睛微红,朝对面的道士说道:“我在父兄羽翼下不知人间疾苦,一心想要求道学艺,结果到头来换得家门破灭,父兄身死。”
接下来,顾言望向对面沉默的道士,双唇间气息吐露,犹如魔鬼的口吻,一句一顿。
“你我心中俱不平,可敢与我一起,把夜幽山……毁之一旦!”
沉默的身影端起酒水大灌一口,擦去嘴角的酒渍,红着眼睛迎上顾言的目光。
半晌。
紧咬的牙缝挤出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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