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从外面来的?”兔扑脚问。
“正是。”孙毓清答。
“诸位是来做什么的?”兔扑脚又问。
“……”孙毓清被问住了,她本来是随师父长见识的,可也存了求机缘的心思,但来到这里后,就一凡俗乡村,除了那桂树有出奇处外,别处一概寻常,都不知道从哪儿问了。
“我们是闲游到此的。”林白见孙毓清跟曲如意一样都是草包,就接过来话,问道:“敢问老先生,牛家村在这里生活多少年月了?又是如何迁移至此的?可有志稿一类的文书流传?”
兔扑脚摆摆手,兔免行就赶紧去屋里,取出了一本厚厚书册,递给林白看。
林白接过,舔指翻页,一副学究模样。
可稍一细看,就发觉这破书册里没记什么重要事,大都是什么今年丰收歉收,什么月家丢鸡,兔家偷人之类的小事。不过每年都有记载,该谁谁家轮值伐桂。
把书册给了孙毓清,林白道:“不妨老先生亲自讲一讲。”
兔扑脚也不含糊,当即扯了起来。
不过这兔扑脚其实也弄不清来这里多久了,只说是先祖们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里。
所谓牛家村,其实是先祖来时见此地有牛,才胡乱起了名字。
之后月兔二氏便在此繁衍开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诸村民也想过往外走,可每每走出百余里就如鬼打墙一般折回。
过了百来年,原本只有十几户人家,人数就上了千。可慢慢村民发觉,但凡村里有婴孩落生,就有老者逝去。
好似饮啄之间自有天意。也因着如此,村里新人不敢同房,老人往后山自死。
后来有人误入此间,教了鱼泡羊肠的法子,这才算安定下来。不过毕竟死的没生的多,村里谁家生子,都是要先抽签的。
如此又过了百年,来了一人,种下一株桂树。那人样貌早就记不清了,连男女都不知,志书上也没记载。
“老神仙说被我们祖上欺负过,所以种下桂树,若能伐桂而倒,就把我们放出去。可那树砍一斧头就立即长上,还一年一年的长个不停,现今我们也不知道多高。去村外山上看,却又看不到。”兔扑脚摊手,一脸无奈。
“你们祖上做什么的?”孙毓清好奇问。
“是渔猎为生,来到这儿才农耕过活的。”兔扑脚道。
“……”孙毓清没吭声,只传声道:“道主没起势前被他们抓过?堂堂道主,竟这么记仇?都说兔子急了……”
话还没说完,汪求偕一手已经按在孙毓清头上了。
“老神仙还说了什么?”林白不知种树之人是否是道主,但这般安排必然是有缘由的。
“有。”兔扑脚道:“老神仙还说了,让我等在此接应有缘之人。”
何为有缘之人?这话虚无缥缈,但林白和裴宁不由对视一眼,当年骚狐狸也玩了这一套,说要选个顺眼的,最后挑了秀秀。
其实什么有缘无缘全凭狐狸一张嘴,紧要处还是能与狐狸相契。秀秀与狐狸走的是两条路子,但是互补,日后大道之路也好走一些。
那道主找的相契之人,又该是什么样的?
林白也想不明白,只问道:“想必此间来过许多人了吧?”
“每隔一两百年就有人来,可都是不成。”兔扑脚叹气,引的周围村民也叹气。
“兔爷爷,我就是有缘之人,你偏偏不信!”趴在树干上的月青青大声道。
没人搭理她,汪求偕好奇问道:“来的人是如何判定有缘的?又是如何离去的?”
“爬那桂树离去。”兔扑脚指了指远处的巨大桂树,又道:“至于有缘无缘,是兔儿爷说了算。”
终于说到兔儿爷了!
“兔儿爷哪儿来的?人又在哪儿?”孙毓清急忙问。
“兔儿爷是老神仙留下来的,不过不是人。”兔扑脚看向身前,一众村民也齐刷刷的看过来。
看的就是诸人身前的竹笼。其中有鸡有兔,大都在打瞌睡。
“这……这就是兔儿爷?”孙毓清根本没看出这兔子有何玄妙之处,但还是信了。
“正是。我们村子里谁家早生谁家晚生,也都是兔爷来定的!”兔扑脚抓过来一把青草,又抬起头,道:“青青,你不是说你是有缘人么?你也不小了,来试试吧!”
那月青青提溜着怀里的兔耳朵,从柿子树上跳下来,蹲在竹笼前。
“来。”兔扑脚握着一束草,“咱看看兔爷怎么说。”
“原来是蓍草行卜!我以前也学过的!”孙毓清恍然道:“取草五十根,去一支,乃是大衍之数!剩下的分别握于左右手中。这样,再这样!”
她做出手势,一副精于推算的模样,完全不顾汪求偕的眼神。
“哪用这么麻烦?”兔扑脚看傻子一样的看孙毓清,只抽出一支青草递给月青青。
而后月青青拿着草,塞进竹笼中。那灰兔咬了两口,咀嚼几下,就摇摇头,显然月青青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