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还是假,属实难以分辨。
他还在仔细琢磨,以家中与李敬思的交情,值不值得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传这句话,身边群臣三呼万岁已毕,参差间各起了身。
上头执礼太监喊“有本启奏,无本散朝”。沈元汌没抬头,瞧不见是谁站出来提起黄家那头战事,听嗓音约莫是....是....熟悉倒是熟悉,竟分不出是谁来。
或然以他昏昏之态,怕是对着脸都能认错,这屋里站着的人衣相似,冠相同,说话做事可能目的有差,神态语气却是一样的**不离十。
黄家那头也没什么好提,朝廷还未兵败,然也没赢下几场仗来,逆贼自知不敌,死守不攻,短时间内怕是拿不下。
怕就怕在这短时,登时又有人跳出来上奏,说是接了地方文书,又有流民生乱,若不速速拿下黄家,江山难安。如何速速拿下黄家?众人心知肚明。
沈元州怎么还不回来?
沈元汌总算辨认得这声音是谁,抬头正要辩驳,还没张口,四周附和声众,连连追问“圣旨已发数道,沈将军何日返京?”
人多口杂,他再次无法辨别。
模糊间似乎有谁驳斥了些,道是胡人那头不可不放,而今正是青盛草丰之时,将沈将军召回来,未免太冒险了。
然而声音过于轻微,具体说了些什么,沈元汌尚未听见,座上魏塱如何听得见。
又有人提议,沈元州不回无妨,而今胡人根本没打过来,而黄贼和乱党已然是心腹大患,至少,将西北之兵力再抽一半援京。
沈元汌垂头无声叹了口气,复听闻有人面斥:“既是西北无事,沈元州安敢不奉诏,莫不然,他也想学黄贼拥兵。”
殿上熙攘再难入耳,这些破事本已吵了好几天,稍有不同的是往日沈元汌颇有声高,今日却未置一词。
许是晨间曦光迷人眼,他看脚上官靴,好似微微带了一层水汽。
薛凌弯腰一面拍鞋,一面与薛暝道:“今天露水这么大,早知道晚些出来。”原她自逸白处转出来,并未乘备好的马车,连早膳都没吃,直接招了薛暝往马厩,选得两匹好马往城外来。
沿着官道走了一阵不足意,自寻了小道又跑得一阵,到后头越来越僻静,马不好落蹄,两人便下了马牵着绳子深一脚浅一脚在走。
城中表象大多如旧,难以察觉各地水深火热,一到城门口,恍然已是掩盖不住,往日来去自由,现今守门的卒子将各人路引看了又看,唯恐放错了人进去。
这东西逸白早早便给薛凌背下了,薛暝自也不缺,难得她恭敬,由着那卒子上下打量也未做声。进得城里,离城门不远便有马市,交代了壑园名姓,自有人帮着牵马回去。
二人再往临江仙坐得俩钟头,脚步到苏府门外时,正是薛凌说的午时,按着她嘴上说来,苏府的厨子甚好,进去约莫能赶上饭,刚才在临江仙特意吃的少,就等这口了。
薛暝不知如何答话,毕竟苏夫人的事他从头参合到尾,只觉进去没出人命就算双方克制,实在不觉得里头有饭吃。不过出人命也不怕,昨儿个一听说要来苏府,底下人早就备着的。
他抢着要去扣门,薛凌抬手止住,上前一脚踹的那门环乱晃,里头一声“哎哟”,跟着怒斥“什么人!”探出头来,是个生面孔,也不知苏家何时换了守门的。
眼瞧着是要骂,然目光在薛凌二人身上看了看,想是薛凌一脸得意模样,估摸着是个得罪不起的,只佯装怒道:“什么人,敢来踹门。”
薛凌笑道:“去喊苏远蘅出来迎我,苏银来也是一样的。”
小厮复看她几眼,不敢推脱,转身往里跑了去,不多时苏银便走了出来,冷冷道:“你也敢来,来做什么。”全不是以前狗腿样。
薛凌不以为然,笑道:“人家当儿子的请我来,怎么,你要跟人抢辈分啊”
苏银狠道:“你.....”说话间手往腰间放,薛暝几乎是同时挡在薛凌身前,横刀在手。
二人并未见招,薛凌将薛暝扯开,瞧着苏银手还在腰间不放,笑道:“我劝你别自取其辱。”她丝毫不怯,信步往里堂皇从逸白旁经过,走出两三步又往回看,嗤道:
“说好了,我可没怎么着,你不能来怨我没救她吧!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