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逸白没料到它如此直白,忙道:“姑娘怎这么说来,再是紧急,不差这半日功夫,刚还说事后不好圆来。”
薛凌敛了笑意,抬头正色道:“我是猜不透你们这些说话的,我问你可有办法,只管说来,你说没有。没有就算了,一会要我进宫,一会要我去李敬思那,是不是非得我多跑几趟,不然这法子出不来?”
逸白跟着恭顺,道:“姑娘误会,确然没个好法子。不是非得与姑娘多添劳累,咱们底下人与霍家姑娘只得传话,若说从长计议,少不得要呆上二三时辰,还是姑娘身份方便些。至于李敬思李大人那头,小人也搭不上话啊,这才让姑娘去周转一二,若早有了计较,断不敢瞒着姑娘的。”
薛凌沉默片刻,伸手指了指院门处,道:“你回去吧,我明日去过再说。”
逸白恭敬颔首之后方起了身,再未说别的,识趣退出了院外。薛凌坐在原处,冷脸喝了碗茶方抬脚往屋里去。
亭子到檐下约莫二十来步,星月交织,花影摇曳,虽不比白日郎朗,然当真是无需烛火夜自明。她大步往里,忘了昨晚推窗求而不得的辉光。
薛暝紧跟着到里,瞧见薛凌并未往里屋处,而是坐会了书桌前,屋内沉寂良久,唯余微微笔墨流淌声,直至约莫二更初,还不见得她起,薛暝按捺不住上前劝,说是明儿要早起,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话落笔停,薛凌丢了手,瞧着桌上那封扣好的信,拿起来晃了两晃,抬头笑道:“快些也好。”
这话没头没尾,薛暝尚在疑惑,又听她道:“等沈元州一死,拓跋铣南下,咱们就不在这破地方呆了。”
她藏不住向往,目光熠熠瞧着薛暝,道:“我跟拓跋铣,也是老熟人了,先去问他把平城要过来,料来他不敢不给,这档子破烂事儿,谁爱参合谁参合吧。”
薛暝垂了头不言,分不清她究竟是要当个弄局的,还是要去平城,说的难听些,简直喜怒无常。然他只觉性情所致,但凭是“咱们”去,去哪都行。
一夜清光后,晨间丫鬟来请时,天边玉兔还没退完。薛凌打着哈欠跟着转,看衣衫样式,像是寻常宫女。她半睡不醒,由着折腾,临了出门才记起桌上信封还没拿给含焉。
正狐疑间,宫女呈了来,又并三四样点心。她勉强打消疑惑,又忍不住试探道:“你成日上哪弄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那汝蔺的蕨菜吃着倒还行。”
霍云婉一贯的含嗔带笑,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薛凌赶紧问起沈元州的事,不料霍云婉也说是还没想出法子来。
薛凌愣道:“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又把苏远蘅之事说了一遍,道:“瞧见了,就七八日了,再不快点,可赶不上了。”
不知是霍云婉不像逸白那般好忽悠,还是逸白看破未说破,只听她道:“吓唬我来哉,打起来便打起来了,既是要让他死在西北,打起来了又何妨,不耽误咱们这来日方长啊。怎么,你莫不然在替苏家操心,真真怕姓沈的抢了去。”
薛凌道:“我怕事久生变尔。”话落叹了口气,多了些许恳切:“说句实话,我想着,等那头一打起来,我就不在京中呆了。这几年过的厌倦,早一日走,早一日好。”
霍云婉这才信了些,上下打量些许后略有无奈道:“这还像你些,我就说苏家那厮,怎么也不配往你眼里站。可这沈家事,我当真是日思夜想没个着落。”
薛凌仰脸:“那不多想想再招我来,空跑一趟,好歹等我去过李敬思处再说啊。”
霍云婉笑,拧着帕子道:“莫急莫急,正为着李大人呐。今儿请你来,正是免了你空跑。待我细说与你,怕不是你要连喊我几声好姐姐。”
薛凌不解,霍云婉顿了顿,伸手拿签子扎了个彩丸搁在小瓷碟里,看架势是要吃又未吃,道:“本是传一句话也可,只咱们女儿家的事,还是女儿家私话说来妥当。”
她就着签子指了指那彩丸,笑道:“可还记得,你我第一回见,原是永乐吵吵嚷嚷的,要吃这七彩地瓜丸子来着。
听说,她与李敬思,现儿是双飞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