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过,就是腊月。京中年节气越来越足,壑园的药也施的越发勤,三五日就要上街一次。
闻说宫里头状况不大,薛凌本是打算初一进去问个究竟。霍云婉递话说是魏塱谨慎,还是再缓缓。
耐下性子,又闲了半月。闲着的日子里,苏凔和李敬思常来。许是最近没什么栽赃陷害,更没什么冤假错案,大家且聊些风花雪月,气氛还不错。
薛凌笑两句李敬思日益长进,苏凔跟着夸了两声姐姐越来越像个女儿家。壑园里头,主家与客碎语逗趣,小厮忙前忙后添火,丫鬟左拥右呼添茶。
平城有平城的乐子,京中有京中的乐子。魏塱看宫里的乐子,她又何尝不是在看宫外的乐子。
只可惜,这些乐子都短暂的很,笑过便如雁过无痕。让薛凌有所皱眉的是,李敬思与永乐公主撞上了几次。
前者就不说了,后者几乎是见天的来。从立冬日壑园宴开始,就没个消停。毕竟在驸马府里要当泼妇疯子,在壑园里却是金尊玉贵,是个人都喜欢赖着不走。
薛凌纵有不喜,也拒绝不得。一来二去,可不就撞着好几回。饶是薛凌在男女之事上迟钝,仍能瞧出李敬思与永乐公主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说是阿谀讨好,又不全然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谄媚。她甚是不解,疑惑越堆越多,偏看苏凔似乎全无察觉,又怕是自己瞧不惯人逢迎,鄙夷所致。
没奈何忍了又忍,装了再装,问也不敢问,唯恐李敬思不喜,只希望这俩蠢货少遇上几次。
一晃就到了十二三里,薛凌想着十五再不去宫里,可就得明年了。这几日也不见宫里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叫她稍微有些心焦。
好在十四午间,逸白过来传话,说是霍家姑娘请。因着苏远蘅的关系,薛凌不大想往苏府那头去。
说得两句,交代逸白备置妥当些,就从壑园走。逸白自是一应应下,来回这么多次,本也无需太过刻意做给苏姈如看。
第二日一早未雪,年末时节,寺里进香的人也多。冬至后昼始长,夜始短。同样是五更末,天边已隐隐可见白光。
薛凌听得蹙眉,道:“你说的什么东西。”她看了看碗:“这是蜂蜜?”
“是呀。”
薛凌吞了口口水,刚才霍云婉确然说这事芫花蜜来着。不过,各种茶叶的名字千奇百怪,她只当这是味茶。
现儿明白过来是蜜......是蜜也没什么不对,但总好像近日里听到过关于花蜜的什么事,她想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
后宫之事本就细说不得,两位娘娘落胎,御医说是奸人用利水之物下毒,朝堂上也多有更是讳言。传到薛凌耳朵里的消息,就更没那么利索了。
她纠结一阵,再没多想,又饮过一杯才问:“如何,今日可有要事,先提前说了再闲话罢,免得时间不够。”
霍云婉搁了壶,道:“要事倒也说不上,只有一桩。原是,要传个话给你便罢,可我又舍不得,总而你也是要来的。
今儿个不来,总不是年初一的往里赶,年十五又是元宵,耗上一阵,就要见血了。”
“那你还东拉西扯绕弯子。”
霍云婉笑笑招手,看了眼门外,媚眼回过来轻道:“昨儿还是前儿,昭淑太后心疼皇嗣的紧,给雪娘子迁了个宫。搬离瑶光殿,和自家个儿做邻子去了。
这婆对媳,门对门,也是个佳话。省了再有不开眼的,害了她的亲亲皇孙。”
薛凌接着话头问了句:“旁人本也不碍着,何必非得弄这么一出。”
霍云婉瞬间顿口,看傻子一般瞧了她半晌,才挑着眼疑道:“你昏了头啦”,言罢作势要来探薛凌额头。
薛凌忙往后撤了一撤,轻道:“也不是可惜,只是觉得节外生枝尔。”
霍云婉这才坐回椅子上,脸上尚有些怄气模样,偏了脸道:“难为我特意等你进来,又巴巴的说与你雪娘子迁了个宫。
你且自个儿前因后果想想,若想不透,这事啊,也办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