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像的人,早晚会在某个时空相遇。
江玉枫惯于她急躁性子,笑道:“哪就差这一时半会。你既知道了,心里惦记着便是。另来我还有一桩事不解。何以苏大人,好像和李大人生了些许嫌隙?”
薛凌故作不知,疑道:“苏凔?”
江玉枫没答,她又问:“怎么嫌隙了,我上回还与他二人一道儿煮了顿鱼吃,看其伯牙子期好的很呐。”
“李大人的名字,是苏大人择的。且敬且思,个中意味,不像是好兆头吧。”
“苏凔那个人,你是不知道,多读了几句孔孟,开口便称知乎,要敬要思的再正常不过了。以前我是瞒了他些许事,害他差点丢命不说,我也没落着好。皇天在上,现在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知这句话说的是对苏凔,还是对江府。但薛凌说不知道,他总不能咬定是她瞒着。何况人提到了苏凔入狱一事,到底江玉枫有所理亏。
他道:“那便罢了,二人皆与你有旧,江府不便越俎代庖,须知齐心协力才能成事。
别的,便是陈王妃来寻过你....”
“她又来寻我做什么,让我去把齐清霏给牵回来吗“?薛凌本不耐,一听到这名字,越发的气不打一出来。一堆子人难以应付,江玉枫吃饱撑的还跟陈王府有牵扯。
“说是齐大人身子好了些,能执笔了。托人带了家书与你,要你亲自去取。”
“齐世言好了”薛凌全没料到是这个,没忍住惊问道。问完方反应过来,轻嗤一声道:“好便好了,大抵是穷乡僻壤处的大夫倒比皇宫里的蠢狗医术高明。他不日日在家烧两柱高香感激上苍好生之德,往我面前凑什么凑。”
江玉枫张嘴欲劝,薛凌换了个舒服姿势,又道:“也对,上苍好不好生的,没人知道,但我肯定好生。不然当初他未必能走,这两柱高香是该烧给我。”
江玉枫这才插上嘴:“勿要胡言,陈王妃既特意提起,你还是去一趟吧。陈年往事,大多只能陈年老人说的详细。”
薛瞑错愕,忙垂了头道:“小人分内之事。”
弓匕仿若未闻,笑着待薛凌先行。出了江府门,看黑云压城,近日又冷的很,不知是要下雨还是落雪。
京中,许久未曾有过雨水了。
她上车仍有些急躁,刚才在江玉枫面前许多事理的不顺,现只想赶回壑园里独自坐着拿笔画上一画。
催了声车夫快些,好像仍歇不住心思。绝不能,让黄家有退路。只要有退路,他就会一直退,退到魏塱心满意足。
有什么办法,让黄靖愢与昭淑太后蠢不择路?
今日出门丫鬟巧手挽了发髻,薛凌顺手扯了跟簪子下来在手心画了浅浅一道,盘算着如何去消掉黄家。薛瞑只看见薛凌将跟簪子往手心戳了一戳,登时大骇:“小姐。”
薛凌思绪被人打断,瞬间冷脸欲斥。回眸看到薛瞑,却是他眼里关切不及。她收了些怒气,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尽量平和道:“我想些事情,无人可说,唯有与纸笔沟通一二。”
薛瞑稍松了口气,颔首道:“如此,我为小姐备了笔墨,还请小姐勿要伤及自身”。话落掀起坐榻一角,里头竟真有纸笔用具。
许是随行取墨不便,那笔并非书法所用毛毫,而是数支炭条。约莫半个小指粗细,一端拿金箔过了防止使用时污手,恰和现在这般场景。
他取了递过来,薛凌捡了一根拿在手上,来回看了看,难得心喜。笑道:“昨儿怎不说有这东西。”
“正是昨日看小姐有不时之需,特才去寻了些来放着的”。薛瞑轻抿嘴,无端想去触碰自己头上簪子。
有这么个小插曲,好像那事突然之间就不急了。薛凌扯了张纸铺平,再画了两道,却不是为着黄家。车轮子又摇晃了几转,她似下定决心,偏头看薛瞑,道:
“那个点心,我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