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能清晰的知道,这声大哥是在喊她,仍不屑于回答,轻哼一声看向江玉枫道:“如何,能去了么。”
“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江玉枫倒是夸得真诚。
可薛凌与薛璃一母同胞,本就该相像。她未与江玉枫相争,进里屋换回衣服,出来又聊了些琐碎处,直至江玉枫开口说应该再无纰漏了,薛凌道:“就这么着吧,我起的晚,手笨拙,你明日早些差个人来替我打理一下。”
其实她穿男装原该更顺手些,毕竟幼来如此惯了。不过正如江玉枫所言,大家一别数载,薛璃在江府里头养尊处优,本又是个男子,身量是较于薛凌更阔一些。
为防露馅,上朝所用的服饰,仍用的是薛璃的身量,里头不合适之处,只能用填布等法子取巧弥补。这些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弓匕那会提了一句“小姐的脸也得改改”。薛凌听出是要易容,她不会这茬,干脆叫江玉枫备着人送佛送到西。
江玉枫本意如此,随即道:“那是当然”。她起身边走。
薛璃自薛凌换了衣衫就一直愣愣不怎么言语,江玉枫问一句他都不见的能答一句,现见她要走,起身急道:“家姐,我有事说与你,你等我”,说着上前扯了薛凌衣袖。
薛凌才停下步子,身后江玉枫先开口喊:“玉璃”,薛璃与薛凌齐齐瞧过去,江玉枫说的是:“明日险要,别的事放放再提吧。”
他语气还是如先前温和,脸上笑意甚浓,薛璃却几乎是立马松了手,悻悻退了两步低下头去。薛凌愈发瞧不上这病秧子,在平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了江府,江玉枫说东他不敢往西。
不过她再难在意这些小事,何况薛璃如何,与她何干,转身离去回了住处,傍晚闲至深夜,嗑了大半碗瓜子。皮薄肉脆,据说是今年新收的,像是还有一夏的太阳覆在上头没散,咬下去舌尖都是暖滋滋的舒服。
第二日依着计划,早早便有小丫鬟来请她,底下人不知事,还劝着说薛小姐贪睡,千万别扰了。薛凌听见动静,立即翻身爬起,捏了那枚金印在手里,随后跟着来人去了江玉枫处。
本该是弓匕过来帮着处理些,但男女有别,薛凌客居江府,江玉枫总不想落人口实,便遣了人来请。去时江玉枫还与妻儿未起,只有弓匕候着,薛璃亦坐在一侧。见了薛凌来,弓匕先起身行礼道:“小姐起了。”
她不知薛璃作何想,可这一摊子杂事下来,顿觉江府三年也未必就是那么自在,不禁又心软稍许,手指在腰间摸索了良久。
弓匕转身去了旁边铜盆处净手,薛璃轻喊了声“家姐”,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将身子移开了些。薛凌看着镜子里只剩自己一张花里胡哨的脸,冷道:“有事回来再说。”
这算是默认了薛璃的称呼,然后者心事重重,并未听出来,二人就此无话,直到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
寻常官员不得乘车马轿辇入宫,人皆在此稍作休整,步行前往,依着江玉枫的意思,薛凌先未换外袍,一张人皮面具盖住脸上沟壑,先作了个小厮模样跟在薛璃身后。
下车之后,薛璃与数位官员道安问好,说是昨晚吹了凉风,今日嗓子微有沙哑不适,又邀了三五关系好的往茶楼上小坐,再入了个厕往宫里去时,已是薛凌登场。
进出宫门皆有侍卫查身,然官员入朝,不至于上下其手跟贼一般仔细搜查。但见诸位没个身带利器的样子,陪着笑就让人过了。
薛凌并不紧张,昂首阔步走的与寻常一般无二。因先前薛璃已与大部分遇到的人打过招呼,这会已不必再多礼节,旁人有个碎嘴闲聊,她不参合就是。偶有人非得扯一把,嗯上一声也就糊弄过去了。
进了宫门后在偏殿处聚集,又有当值太监前来领路,薛凌牢记着右尾三的位置,与众人一道踏着白玉梯上殿。她以前无官位在身,寥寥几次随薛弋寒回来,虽见过不少皇亲国戚,却从未来过这金銮殿。
殿门两侧洪钟声与旭日并起,文武鱼贯入内,掌事太监拖长了嗓子一喊,皆拜倒在地。礼仪是江玉枫教过的,薛凌娴熟俯身,却悄悄抬了下颌,远远看着龙椅一侧有五爪赤金龙在一片玄色中宛如腾空而来。
虽是尽力仰视,目之所及,连魏塱的脖子都没够到。皇帝没坐定,自是没人喊起身。她垂下眼睑,老实等魏塱喊平身。自算计霍家开始,所有参与的人和事,死了的,活着的,都在这一片金砖翠玉里汇聚。
而薛凌自今日再不是平城散人,薛璃是文臣,她穿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