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道:“胜负在手,输赢在天,你倒是比底下人讲究。”
屋内寂静没持续太久,万两银子是大事,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片刻即回。跟着一道儿来的还有苏银,见着薛凌立即道:“落儿小姐这是存心不让小人安生,早间才散了,晚间这又聚上了。”
话说完才跟张棐褚赔了不是:“张先生担待,小姐家中祖父新丧,气郁难解,添麻烦了,夫人一听说,赶紧遣了我过来料理此事,先生借一步说话”
张棐褚恍然大悟,却忍不住又多打量了薛凌一眼。身上衫子是很素,不似寻常姑娘娇俏,但确非丧服,不怪他想不到生老病死这种惨剧。
不过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揣了上千两银子往赌坊来找茬,已然不是个寻常的。他一见苏银态度,已知薛凌身份非常,起来跟着说了些场面话,与苏银一道儿去了旁屋。
片刻后回来苏银对着薛凌躬身道:“小姐跟我先回去吧”。张棐褚也跟着陪了礼,客气道:“下次再请小姐尽兴。”
薛凌抬头冲张棐褚笑的开怀,路过桌子,一把抓了两三粒骰子在手里,跟着苏银大咧咧下了楼。
一楼已经在清账,赌客散尽,那九哥却还在,跟薛凌眼神交汇,又急急移开,看向后面的张棐褚故作声势道:“我说张爷,这怎么算啊。”
张棐褚没答,只跟后头往楼下走,薛凌嗤笑一声看过去,那张台面上骰盅还在。她捏着刚才抓的骰子,指尖发力打将过去,骰盅顶端受力被打的移位好几寸,在边缘处摇摇欲坠。
“小姐...”苏银难得语气不善,只喊了人没继续说。
那大汉眼见有东西飞来,急急趴下身子躲避,待听到骰盅响,冒出个脑袋才看见薛凌打的并不是他。这小娘子周身都是古怪,他本不欲得罪。
若是玩几局,必定是让着点,且让人赢了赶紧离去就是,奈何薛凌在那一站就是一天。赌场之人,说聪明,却沦落至此,说愚蠢,却又手眼玲珑。存心让着她一人不要紧,可要一直让着她,给别的赌客瞧出门道,必定是一股脑儿的跟着她压。
这要是输下来,财神爷坐家里都输不起。而且明面上输出去的,永盛有的是理由一分不赔,趁机将自己扫地出门也未知。
至于最后那一把........那么大笔钱,这他娘的谁挡得住啊。
赢得几文碎银,只会自诩手段高超,一次吃下这么多银子,免不了他暗有心悸,虽一直强装无碍,实则见了薛凌就不自主的发毛,尤其是薛凌与张棐褚等人走的近,明显非尊即贵。
可....即便是皇后娘娘来了,今儿这理也在他这头不是。骰盅已经开了,除非日子能倒回去,不然说什么也得有人给钱。
他咂着嘴又叫苦道:“张爷,这还有说法没说法了,咱每天的例银可是一文钱都没少过。事要传出去,谁还敢来永盛楼淌活儿啊。”
张棐褚紧走两步,凑近薛凌道:“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到底是夫人的地方,出了乱子,要夫人善后的。”
薛凌斜视着仍蹲在台面下的大汉,嗤道:“胜负在手,输赢在天?”
然她说的随意,那人离的远又心虚,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听清的是张棐褚与苏银。二人看着少女抢先一步出了门,冷冷丢下四个字:
“输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