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立于城墙上,看着平城兵马尽数离去,稍微喘了口气。功过且先放放,起码宁城里少了近万的外人,多少要放心些。
出城片刻,鲁文安即感觉了到了不对,他看向陈飞河,后者亦是察觉到不妥。袁歧贴身二十余人,又约莫带了一百来宁城骑兵,将他们与平城的人远远隔开。且随着越往鸟不渡走,这情况越发明显。
初出城时,尚能回望到后头平城的行军旗,走出约莫两三里路,先前那一屋人已然全数被围在宁城骑兵之内,进退不得,只能跟着他们走。
袁歧方徊并没消失,在前方走着瞧不出什么异常。鲁文安与陈飞河等人眼色交汇,想要说话,中间却相隔两三人,根本过不去。
这蠢狗必然是故意的,鲁文安看着袁歧后脑勺,不知此人想玩什么花招。回头再看已然是一个平城的人都看不到,他大喊道:“袁将军,为什么一个平城的人都看不到,这好几年头一遭,我得回去瞧这点。”
袁歧现领军,依律挂帅,是为征将军,鲁文安这般称呼他倒无不妥。只袁歧怎会让他回去,方徊调转马头道后头有人瞧着,不必鲁文安上心。
一番争执仍是未曾走脱,鲁文安按下心思,终归鸟不渡只有十里远。便是由着胡人未到五十里内的缘故,队伍不用急行,至多一个半钟头也能到。那时候袁歧的人必定忙着部署,溜走更容易些。
反倒是陈飞河等人焦急不已,在屋里时他们已瞧出袁歧来者不善,现又被人围困,难免心急如焚。
而孟行的回烟,已经到了百里。探子用的是最好的军马,一日能行千里。短时间内无需歇息,时速更甚。
百里之内都没有胡人动向,那今日胡人不会过来,几乎板上钉钉。孟行疑虑大增,难道拓跋铣拿了平城的粮草就自行离去了?
对霍云旸来说,当然是桩美事,可现在于孟行而言,这就要了老命。他仍然没找到兵符所在,无法调兵出城去追。
胡人没来,如何向皇帝解释霍云旸死因?
所以,平城的粮草,还得留着。
孟行不知拓跋铣为何没来,甚至在想这人究竟到了平城没。如果到了,至少得停留两天吧。到时候沈元州到了,大军前去,看到胡人,方能证明他说的关于霍云旸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拓跋铣因为什么事,压根就没到平城,起码也有一堆粮草在那坐实霍云旸罪证。
更重要的是,假如拓跋铣明日往宁城而来,到时候迎战的就是沈元州。如果这场仗赢的太过轻易,那宁城旧人,就会成为一堆废物。
有了理由,借口就找的分外容易。昨日胡人就在平城城外,现在肯定在城内,几个人去何谈烧粮草。白白送死而已。如果不在城内,那就是不会进城,何必去白白烧了,等沈元州到了拖回来不是更好。
他将拟好的前往平城名单尽数划掉,执笔重新往上填名字。通胡运粮草这么大事,霍云旸一个人截然是完不成的,城里少不了有他诸多同谋。
这些人,要么应该现在死掉,要么做好准备事后送去送审,也是极难选的。还得编排个不错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这么大批粮草出城,他这个副将居然一无所知让霍云旸得逞了。
他绝了往平城派人的心思时,薛凌刚刚够着平城的门槛,鲁文安已能看见鸟不渡入口,而雨谏刚离京不远。
可世事皆不如人意,孟行也想不到,沈元州压根就没起过要来宁城的心思。那缕回烟,不过就是想着现在霍家是只困兽。但凡留下丁点把柄,没准就要被咬死不放。
别的城池不及时回烟,只说要点兵查册,缓缓再应也无大错。然乌州可是他沈元州亲自坐镇,这些事该时时严阵以待,哪有推脱之理。若拓跋铣已经在宁城城外,那霍云旸参一本上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总也是个麻烦事。
且就燃一缕,看他霍云旸有没有胆子来乌州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