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各异,孟行不假思索笑道:“这位安大人何出此言,今日在座的都是一同浴血疆场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先前未曾派人通传你与霍悭大人,原是我思虑不周,这里先赔个不是。”
说罢又环视四周替鲁文安开脱道:“平城撤兵过来,安大人心急在所难免,诸位不必放在心上。索性城内事宜先前也聊的差不多,谁还有疑就且留下,无事在身的就尽早回其原位,看好营内防事。”
鲁文安先听得孟行言语闪烁,本以为此人是要推辞,哪料他话锋一转,又将旁人支开。看有人起身告退,半晌才反应过来,如今霍云旸身死,本就军心不稳,要是孟行还分什么亲疏内外,这城更加守不住。
这一想,便对孟行为人多了几分好感,暗道自己几年下来也没个长进,连忙赔了个不是,口气虽还冲,却也算服了个软。
鲁文安道:“我这人不会说话,无意得罪各位大人,主要是胡人动向事关军机,不能随便泄露。”
孟行道:“安大人客气。”
一屋子人走的只剩下三四个,霍悭也缓过了劲,看剩下的人没有再走的迹象,应该是没外人了,这才道:“究竟是谁杀了云旸,怎么连尸体都没收。”
孟行不复先前笑意,无奈道:“我也就不瞒你了,霍将军究竟怎么死的,我是当真不明白。但是你既是霍家亲眷,又是平城节度,应该知道,将军一死,先前这一屋人都活不长久,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临死之前,不报团取暖就罢了,没必要操戈相向吧。”
领二人进来的袁大人是个急性子,起身行至门口冷道:“你与这厮费什么话,霍云旸害你我到如此地步,不若趁早将这两人一并砍了。反正有个反贼躺门口,再丢俩同伙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平城的兵马,我去接手便是。”
霍悭一惊,急急往鲁文安身后躲了些道:“我也是京中出身,哪有皇帝杀人,一无圣旨,二无罪状,连个太监都不派,就将边关大将乱刀砍死。你们莫不是.....”
然霍云旸死的急,身后事都没交代。孟行刚已派人去翻过书房,并没找到调兵用的麟符。城内肯定会因为霍云旸之死军心涣散,兵符也没有的话,守城已是不易,上哪里调人出城。
除了平城那群人,平城的兵马虽然在朝廷文书上也属于霍云旸麾下,可毕竟不是霍云旸亲自治理。且平城的兵马有大把理由往回赶,那点人拦住胡人不太现实,但只要城阻拦拓跋铣一阵就够了,他可以趁机找点知道真相的人去平城试试能不能毁掉粮草。
孟行与霍云旸情谊非假,但副将的官位也不是凭这份情谊得到的。鲁文安想说的那些,其实他都知道。即便没打过几场仗,兵书总比鲁文读的多。
胡人不养兵,每逢战起,各部落都是应召前往。与汉人之间的优劣且不论,更重要的是胡人不比汉人囤粮,更不会提前准备太多军需,全依仗路上抢啥吃啥,这也是为什么每逢胡人过境,皆是民不聊生。
这一次胡人知道平城内囤有大批粮草,肯定更加轻骑上阵。只要将平城的粮草毁了,这仗就还有的打。因此他再没绕弯子,直接说平城里头有粮,怕的是鲁文安以为胡人没粮,要死守不攻,等其自己退。
霍悭与鲁文安听闻皆是一愣,“平城....”,鲁文安不自觉重复了一遍,血直往脑门上涌,他看着孟行,僵硬着问:“平城哪来的粮?”
平城怎么会有粮?
正因为平城没粮,所以他才听令将所有人撤了回来,平城哪来的粮?自从有蠢狗带胡人烧了安城的粮仓后,平城就踏马常年缺粮,比以前薛弋寒在任的时候还缺。
安城安城不给,宁城宁城不管,平城上哪去弄粮。
霍云旸死的透透的,孟行亲自去看过。他急着让鲁文安领人出城,听出其话里不对,也顾不上,直接了当道:“霍云旸送过去的。”
“胡人也是他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