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霍家出了这么大事,霍云旸会做出什么举动,薛凌还真没没多想。她向来自信的近乎狂妄,觉得自己一路赶来宁城,霍云旸必死无疑。
只要这蠢狗死了,由得他长了几颗牙,也咬不着谁去。所以她对拓跋铣那头担忧颇多,反而对霍云旸这头放松了警惕。或者说,三年前的薛宋事件,她只承担了后果,并没去经历过程,故而并没留下多深刻的教训。
她既没想到霍云旸比魏塱还不如,更加没想到有些事,并不是谁喊了开始,谁就能喊结束。甚至于都没想想加入申屠易无法将石亓捞出去,拖不住拓跋铣要怎么办。
人在无休止的重复错误,就像那晚她撇下齐清猗一个人,近乎愚蠢的去消解眼前的固执。更令人绝望的是,江府在助长这份固执。
江玉枫催着薛凌来宁城,自然有他的道理。江闳对于行兵打仗事可能不如薛凌,对人心黑暗挣扎,却是强了百倍不止。他只霍云旸不会坐以待毙,却不肯好好想对策,而是寄希望于薛凌早些杀了霍云旸。
杀了还阻止不了呢?
那就算了。
深究起来,二者也没多大差别。真正衡量过得失,薛凌也未必就肯舍了心结。
鲁文安之于平城的情感,比之薛凌其实不遑多让。他在平城里本就和众人混的热络,安城粮案后更得霍悭信任,再到恢复巡防一事给霍悭长了极大的脸面,鲁文安在平城地位更上层楼。
且这个人志不再做官,霍悭几次说要给他请个身份下来,都被直接拒绝。唯一的毛病就是对来往胡地的人扒皮扒的狠点,可扒下来的,从来也没少了霍悭那份。剩下的,就全部分给了底下人,要他们早晚巡防操练。
一开始还怀疑有异,偷偷问了几个人,合着这人明面上练兵,暗地里天天交代人去胡地帮他找儿子。霍悭彻底放下心来,卒子的大小事儿都丢给了鲁文安,乐得天天自在。
他不知鲁文安的本事如何,但平城这地本就是个放哨的,既盯着胡人,又能对安城那边借着公务的名义套些口风。真打起来,自有真正的霍家人带着大军过来。因此这安鱼乐意折腾就随便折腾去,折腾出点好东西,他还能拿去领个赏。
他手上剑未丢,捏的青筋暴起,一改往日孙子样,盯着霍悭怒火中烧道:“回哪,回你妈娘胎?”
他犯急的时候也常有,说话经常不带脑子,霍悭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些时候,是能明显瞧出这个人只是有口无心的一句拧巴,他从没见过安鱼这样,也是登时噎住没顾上答话。
鲁文安来回走了两步,又道:“胡狗还没打上来你就要退,你骨头是面团捏的吗?”
霍悭半天回过神,抓起桌上茶碗砸过去,大喝道:“你在跟谁说话。”
鲁文安避过茶碗,并没如以往一样立即服软讨好,而是将剑一横,坚定道:“要滚你滚,我这就去安排人守城迎战”。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你守城,真把自己当个东西啊,你手上有芝麻大块令牌吗你就安排?”
鲁文安人到门口又停了脚步,霍悭说的极是,他根本无权调动任何一个人。平日称兄道弟,赤胆忠心,可单凭几句话就要人视死如归,怕也没几个能跟着。更何况霍悭要跑,剩下的哪还有士气去撑这座城。
“安鱼,爷叫你退是为你好,你都不问问前因后果,你说你,爷害过你吗?你有今天,还不是爷一手把你给提上来的”。看鲁文安停了脚步,霍悭倚了身子,懒洋洋道。
他实则已经动了怒,然霍云旸要求两日之内撤空平城,霍悭恐鲁文安真回去煽动一群人闹起来,凭白添不自在。反正此人好哄,先忽悠着将此事过去了,冤仇日后再提。
鲁文安也有别的计较,强忍了一口气,回头咬牙道:“我要在这等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