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诸人,也只有李大哥和宋沧让我放心不下。
李大哥你虽有京中兵马在手,到底你掌权不久,新帝那头,能人辈出。古语说,伴君如伴虎,我希望,你和宋沧相互扶持些,不求千古留名,至少一世平安。”
李敬思目光落在那张纸上,低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
薛凌收手,正襟危坐道:“我走的时候,曾遣人来跟你说垣定樊涛其人,不知你....可有查过他生平。”
“有,但..没个往来,隔得这么远,也去不了啊。”
薛凌点头,目光示意那张纸道:“正好,你若现在去,反惹人生疑,过些时日再去认个脸熟吧,我看你二人年岁相仿,没准能成至交。
这纸上名姓,是原苏家一些钱粮往来,我没将明细悉数抄与你,不到万不得已,你别用。真有那个时候,只要将人抓来用些手段,自然有人讲实话,用不着明细。
古来文武,武定而文安,你要在朝中立足,还是要多结交文臣。”
她实不擅长这等循循善诱的嘱托,措辞许久,只想按着李敬思脑袋道“宋沧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死吧你”,可今时今日,再无她如此行事的余地。
李敬思也没想到纸上写的是这些玩意儿,抖手欲拿没拿,薛凌又轻快样道:“换个皇帝,底下该能上点心吧,且先做几十年好事。”
三人各有心思,李敬思最先答话,一如在魏塱面前恳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永乐公主抽手拿了那张纸,快速看罢一眼问:“这莫不是,霍云婉处得来的东西?”
薛凌笑道:“是了是了,留你一份,来日保命,如何,算不算还了你的大恩,黄家事那份。”
永乐公主斜斜看过她两眼,未置可否,薛凌抖了抖衣袖,垂头道:“来这也无旁事,不来又不行,我要走了,这一摊子浑水,你们且自个儿搅弄吧。”
好像此话一出,她才和以前有点像,永乐公主与李敬思几乎是同时放松了些,一个讪笑道:“多留几日”,一个高傲说“皇权天威,敢言浑水”。
薛凌看着李敬思,懒散拱了个手笑道:“出将入相,封妻荫子,李大哥心想事成。”
李敬思居然含笑受了这恭维,另道:“我定然会好好看着阿凔,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他去。”
这话的可信度不见得有多高,但能听到这么一句属实不容易,薛凌更添开怀,再作几句闲话要走。
出了李府门,她自仰脸问薛暝:“我怎么觉得,来这一趟,啥也没说啊。”
薛暝轻道:“许多事,走一趟就够了,不必多言。”
夜浓月淡,分不清时辰,只看马车轮的影子好像还和进门时一样,点滴未移,以至于她怀疑她压根就没进去过。
杀了魏塱,换套衣衫,下山即可,这话听来便觉不易,除却李敬思的御林卫在外,还有贴身卫尉守着,即使霍云婉说不用担心这个,但魏塱肯定还有密卫在暗处。
自个儿近到他三步之内,得手肯定能得手,一击致命却是不太可能,魏塱自身也有反抗,肯定是要闹出动静的。
以李敬思今日地位,要让在外守着的人全部按兵不动....薛凌上了马车又回头看,总觉的这事儿..是李敬思托大。
只要魏塱喊刺驾,外头的人一进来,她就不可能有机会找到没有人的地方换衣服。
想来觉得不对,但也没什么地方不对,刺驾这种事,哪有确保全身而退的。她催着马夫喊稍微快些,薛暝轻道:“还有旁事吗?”
“今日没了,明日还有,赶紧回去睡吧。”
回来就没几日消停,薛暝道:“不必这么赶,事成之后,咱们留两天慢慢来也不耽误的。”
薛凌靠在窗沿上,合眼道:“不行,事成之后立即走。”她没说,万一事不成呢,就再没日子了。
李府密室里李敬思拿着纸问:“她会不会不信你我?”
永乐公主嗤道:“她自个儿犯蠢,如今只能信你。
既然她只能信你,凭什么不信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