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文安且怒且惊,幸好孟行无事,此话说来难听,但死两个中护军,总比死了孟行好。
他当真不知道宁城哪个姓鲁的守将有女儿,当年对宁城也不熟啊,只是宁城守将的女儿如何会跑到胡人那头去。
孟行又摇头道:“不知为何,她恨极了霍家。只怪当时她与云旸私话,我们未曾听得。
事后想来,云旸父亲曾为相国,朝中弄权,免不得要得罪人。安伯也知道,咱们都是跟过云旸的人,除非尽快去往宁城,不然再拖上几日,胡人定会一那女子所言,将南门也封住,到时候满城性命,无一生机。”
鲁文安暂不想撤,道:“沈元州那头也难的很,我们撤过去,胡人又到宁城,难不成宁城又要撤,一退再退,要退到哪,才能打住胡人狼子野心。
现在他又要造反,皇帝那也回不去了,跑到哪,不都是个死。”
屋内沉默,他反无谓,笑道:“人头尔,真有那日,我给她,替伱们求个活路。”
孟行哽声,垂头道:“安伯何出此言,霍家事后,若不是你,咱们这些人,只怕九族都没了,真有那日,岂能你去换。”
鲁文安又浑话数句,道:“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我亲自去看看。”
孟行二人称是,各转身退了去。鲁文安冲到桌前,叹气声叹到一半蓦地收住,记起往些年常听见薛弋寒叹气。
大好的天道儿日头,有什么好叹气的。
现他坐到这位置上一年不到,舌头都快叹掉了。姑娘家,宁城的旧将,跟霍家有仇,和胡人来往。
想不出是谁,缘由倒能猜个七七八八,肯定是姓霍的那个狗没少干黑心事,得罪了谁。人女儿舍了沈家性命不要,宁愿和胡人来往也要弄死霍云旸。
只是如今霍家全族不存,还赖在胡人那头做什么。
他一动脑子就头疼,赶忙抓起碟子一叠白生生豆芽样事物要往嘴里塞,吞了一半,又扯出一半来放回原处。
战事吃紧,城里不比外头原子,草根都成了稀罕物,要省着点嚼,嘴里咵啦啦响,一如薛凌耳旁流水。
十九残月像个大白胖饺子,胡人营帐旁边就是水源,大大小小的支流蔓延往远方,最好玩的是原上一些草皮,看看鲜绿脆嫩,一脚下去,泅出一汪水来,移开脚,草叶又复原样。
她既爱恨浓烈,自是恨极了霍准,连带跟过霍云旸的一干人等都成了该死的蠢狗,尤其上回孟行妄图将她当场射杀在宁城城下,仇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
因此闹了白日那出,全无德行负累,只作畅快的不得了。拓跋铣前脚带着人走,她自后脚寻了马来,叫着薛暝往原子深处跑了百十来里,直至星斗满天才还不肯回转。
夜色如水水如天,风月在其间。薛凌赤足站在浅水里,手伸往杳杳无边,掌心托住远处山峦,与薛暝道:“今年的夏天,是不是热了些,往年,我瞧那些山尖尖上,积雪终年都不化,怎么现在瞧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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