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来这里上班的年轻人中总有不少豪情万丈,因为手中每个小时流入、流出的资金足以抵得上三口之家一百年的收入,所以他们心中总不免有骄傲的情绪。即便这钱不是他们的,即便他们的收入不足以让他们这般骄傲。
今日不同,进入公司的年轻人大多脸色苍白,他们肿着彻夜未眠的眼睛,迈着疲劳又虚浮的步伐走进这幢写字楼,走进往日里已经无比熟悉的办公室,却都在担心着日后自己还能不能再走进来。
会议室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
“首尔非市中心房价一降再降,去年五亿买的今年就已经降至三亿……”
“证券产品的跌幅都在百分之四十以上,金融交易市场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萧条……”
“一千四百亿的亏损有百分之六十在美国,我们这些年往美国投资的资金什么时候见他盈利过?”
“早就说我们会被拖垮,我早就说过……”
讨论变成了争吵,争吵是为了推卸责任。在一家破产的金融机构工作过对这些精英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污点,甚至比曾经因为经济犯罪入狱更加影响前程。
大厦将倾,树还未倒,猢狲已散。
另一间办公室内,屋外那透着冰冷算计和利益得失的风气并没有影响到这屋内的两人。金融圈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人情冷暖,因为那些都已经体现在了鲜红的赤字或者刻板的盈利上。对混乱熟视无睹的顾寰跟国大华在办公桌前相对而坐,也相对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寰看了看手表,突兀的问道:“应该快结束了吧?”
“其实一开始就结束了。”国大华开了口,一张脸上没有半点应该的颓唐。
顾寰笑笑道:“除了变卖资产和让‘赵先生’注资之外,朝亚投资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事到如今还开什么玩笑?”国大华抬眼看他,一脸冷漠。
顾寰点了点头道:“的确,事到如今了,谁都不用再做梦了。”
“事情办好,你就可以继续做梦了。”国大华垂下眼帘,好像丝毫没有把顾寰当做看过他狼狈一面的存在。
顾寰突然问道:“对林蔚然有什么计划吗?”
“有,没有,都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国大华语气平平淡淡,却又不像是准备忍气吞声。
顾寰说道:“在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前,我不希望你有什么破格的举动。”
“义气?”
“是自保。”
国大华哈哈大笑,重新看向面前的顾寰,问道:“这些林蔚然知道吗?”
顾寰笃定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有一点我能确定,在这种情况下他和我一样,都会这么选。”
国大华好奇问道:“为什么?”
顾寰平淡道:“因为他是个想要一直向前的家伙,有时候想要向前走就必须要丢掉一些东西。义气、情谊,这些东西会让他身子很沉,迈不开腿,走不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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