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控制权转移。”
电脑柔和的语音把莫远吓了一跳,怎么克雷米不驾驶了。“克雷米,克雷米,快回答!王八蛋,死了吗?”转头一看,克雷米又晕了过去,现在,这架运输机和机上一票人的命运就交给莫远了。
“这家伙,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骂了一句,莫远勉强指挥“格雷米尔”避过了米尔达战机。回忆克雷米的指导,将机身上调,准备一举加速冲出大气层。
米尔达战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紧紧的从上方贴住了“格雷米尔”,迫使莫远再一次压低机头,在低空寻找突破的机会。此时两机间的距离不足十米,如果从地面向上看的话,娇小的战斗机依偎在粗大的运输机上,形成难得一见的比翼齐飞的场面,好似新婚夫妇一般如胶似漆。谁又能想到两机正在做生死较量?
高速飞行的两机如此贴近,其间产生的气流足以让两机一不小心就撞成两堆废金属。而莫远只不过是个初次接触飞行的菜鸟,之所以没有出事,全赖了米尔达战机驾驶员高超的技巧,他总能在“格雷米尔”失控前的瞬间稍稍拉远距离,而一旦“格雷米尔”露出要上升的势头时,又用自己的机体挡住对方的路线,把对手压回低空。
他好像并不想击落我们,为什么,是想抓俘虏吗?苏族的执政官倒确实是一条大鱼。但是,如果被他迫降到地面,我们这帮奴隶肯定会被赶来的米尔达人毙掉的。唯一的出路,只有冲出大气层,与“镇压”号会和。
不停的在低空盘旋,始终找不到半点机会,再加上随时送命的威胁,莫远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米尔达战机就像一名最危险的舞伴,在优美的旋律中将枷锁越套越紧。
在人的一生中,往往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局,困难,险境,如果当事人撑不住,顶不过,坚持不了,可能一辈子就完了。而往往只要再坚持哪怕一秒钟,胜利女神就会对你露出微笑。
如果当初莫远也像克雷米那样,被巨大的心理压力击倒,宇宙的历史会怎样发展?历来是历史学家们争论不休的问题。有人认为,不管莫远的命运最终如何,人类的未来不会有丝毫改变,因为历史的客观规律,米尔达人的统治必将终结。另一派学者则认为,英雄不能改变历史的方向,但却能决定谁掌握历史的契机,而地球人,正是有了一批与星星同样不朽的英雄,才成为了历史的幸运儿。
不管他们的争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哪怕是人类历史的尽头,事实只有一个,在那一天,莫远做出了一个99%的人都不会做的疯狂举动。正是他不顾一切的冒险,挽救了自己,也创造了历史。
眼见无法摆脱对方的纠缠,莫远猛然俯冲,高度从10000米降到5000米,再到3000米,1000米,最后几乎是擦着地面飞行。而米尔达战机也一路跟随。直到......
剧烈的气流带动地面的尘土飞扬,巨大的运输机在踞地面几十米的以每秒数十次的频率高速翻滚,发动机的尾焰在昏黄的风沙中若隐若现,就连远处的山石都似乎微微颤抖!
“妈的,超机动是吧,这可不是你小子的专利!”莫远咬着牙,强忍着腹部的不适,血族能量全力运行,在足以致普通人昏迷的旋转中努力的保持头脑中的一点清明,默默地数着:“30度,90度,60度,就是现在!”
“格雷米尔”从前后翻滚状态向侧面拉平,巨大的载荷变动让莫远连着打了好几个旋,要不是神经缓冲溶液的保护,他非一头撞在舱壁上不可。即使这样,半边身体都麻木了。在快失去神智的刹那,他坚持着命令飞机抬起机头,直接进行二级点火!
高速飞行的运输机直冲向浩瀚的外层空间。利用高速翻滚的战机带动尘埃飞扬,阻挡对方的视线,同时每秒钟几十次的翻滚也让对方的探测器无所适从,猜不到自己何时会抬升机头,最后孤注一掷的全力上行,这,就是莫远的“超低空陀螺”超机动。
他成功了!米尔达战机在后方紧追不舍,但“格雷米尔”已先一步进入了宇宙空间,莫远用最后的力气将操控模式切换到自动飞行,再命令电脑与“镇压”号会和,然后步克雷米的后尘,进入了昏睡状态。
梦,降临了。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地球,过去的日子,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好像还在昨天,却又那么的模糊。和朋友们玩闹,和伙伴们嬉戏,父亲、母亲,张开手,正要来拥抱自己。
突然,一切都变了,父亲的脖子上露出了根根血管,莫远惊恐的发现,伸向父亲的獠牙竟是出自自己的口中。不!他惊慌的退后,却发现父亲似乎和自己粘在一起,怎么也甩不脱。血流入喉咙,味道是那样甜美,又是那样令人心悸。
父亲的面孔在变化,一张粗犷的脸出现在眼前,是贝克,自己的第一个牺牲者,接着,面孔又改变了形状,变成了泰森,又变成了红衣人,然后是不知名的苏族伤员,走马灯似的轮换,让莫远的灵魂战栗。
我是什么!我算什么!为什么我要背负这样的命运!为什么米尔达人要入侵,为什么要靠我来拯救人类,为什么要变为吸血鬼!在梦里没有答案,莫远失望,焦虑,愤怒,最后化为狠狠的一咬,要把眼前虚幻的人形咬穿。
不对!那柔软而芬芳的感觉,不是脖子,我咬到了什么?
“啊!”一声娇呼,映入醒来莫远眼帘的,是一双美丽﹑屈辱﹑愤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