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忘之又从书包里拿出来书盒,把爸爸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才珍惜地收了起来。
孙姨年纪大了,何忘之不舍得让她爬上爬下的。
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要下楼。
换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衣架上挂着的黑色羽绒服不见了。
何忘之转了一圈,也没看见。
汪已桉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和他差不多同款的羽绒服,和一条白毛线织成的毛衣。
汪已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何忘之,又帮她围好围巾。
围围巾的时候,他的手指挂擦到何忘之的脸上。
何忘之和汪已桉对视了一下,又都避开视线。
“你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张银行卡。每个月我会给你转十五万,密码是XXXXXX,你自己也可以改一下。”
何忘之垂着头。
刚才间隔比较远,现在离近了看,何忘之脸上的伤确实被遮住了。
“去吧。”汪已桉说着,慢慢地退后了一步。
何忘之下楼,右手伸进口袋里,用力地握着那张银行卡。
薄薄的卡片因为她太过用力而变形。
回弹在手里的力道有一种疼而痛快的感觉。
何忘之问自己,这算是把自己标价卖掉了吗?
汪已桉到底图什么?
还有他给自己装助听器的包,还有现在穿的衣服和围巾,都是大牌。
就这个羽绒服,在C城可能还没有货。
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是早就想好了,自己会不得不穿上它们吗?
何忘之走出楼道,刚好碰到了孙姨。
孙姨像是一边走一边在想事儿,俩人在楼道口碰到时,孙姨还吓得拍了拍胸口。
“你这孩子,都没声音的!”孙姨抱怨道。
转而又看到何忘之精心打扮了的样子,又高兴地说:“忘之,你就该这么打扮打扮,多漂亮!”
何忘之看见孙姨,心就暖了,说话的声音也软了。
她挎着孙姨的胳膊,靠近她。
“我也是刚开始学,等我学好了就给你化哈!”
孙姨笑,“我这都七老八十的了,化完妆不得跟鬼似得啊!我不化!”
孙姨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谁,小汪,他自己在家呐?”
何忘之的脸一僵,声音有点冷。
“他在家。”
孙姨压低了声音,“忘之,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啊?孙姨不是八卦,是关心你。你们俩还年轻,虽说你妈嫁给了他爸爸,但是住在一起也不合适,尤其是姜明月心思重,别到时候多想,又为难你。”
何忘之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
姜明月心思重?
不,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何来重不重之说。
“没有,他就是想来看看这里的沧海湖,钓钓鱼,没几天就回去了,城里小孩没见过,体验一下。”
何忘之发现,谎话只要说出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区别是,对象不同。
对自己爱的人撒谎,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他们好过一点。
对自己恨的人撒谎,是敷衍,是周旋,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关系好的话,也好。这样你在汪家也能好过一点。”
何忘之一直被孙姨保护着,她在孙姨面前一直是小孩儿思维。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孙姨幼稚。
“不提他们了,没什么意思。”何忘之说:“对了,孙姨,你知道我爸爸和姜……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吗?”
孙姨的胳膊有点僵硬。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搬过来的时候,你爸妈就不在一起了,你爸自己带着你,既当爹又当妈。”
“姜明月来接我那天,我其实听见你和她吵架了。”何忘之顿住步子。
孙姨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听见你对她说‘当年要不是你抛夫弃女’,老何也不至于这么惨!”
何忘之的握住孙姨的肩膀,看着孙姨的眼睛。
“孙姨,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爸本来是上海人,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