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陆琨,咱们再下一网吧?”海生两眼发光的看着满船的鱼,建议道。
陆琨刚要答话,就觉得一个巨大的水点儿落在他的头上,他伸手抹去水点儿,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那如墨的乌云已经移动到自己头顶,接着,铺天盖地的雨点兜头浇下,密集的雨点砸在甲板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几乎是同时,狂暴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咸气味向二人席卷而来,暴风雨,就在眼前。
三叔的渔船从他们身边快速划过:“快走啊!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船身猛的一震,接着竟然开始向一侧倾斜。南方天际,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白线,在乌云的映衬下,格外夺目。刚刚还是碧蓝色的海面顷刻间变得漆黑如墨,翻滚的白浪如同凶猛的野兽,疯狂的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
陆琨抓住一根绳索,勉力保持着平衡,想海生吼道:“海生哥,抓紧!”
然而,海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鱼上,他一手抓住绳索,一手将甲板上的鱼扔进船舱,抬头向陆琨喊道:“过来帮忙!”
陆琨吼道:“都什么时候了,别管那些鱼了!”可凄厉的海风吞没了他的吼声,十丈高的海浪重重砸下,船身剧烈的颠簸着,那张破旧的船帆鼓得高高的,陆琨勉强稳住身子,抹去脸上腥咸的海水,再看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琨!救我!”海浪太大,即使是在海边长大的海生,一时也难以靠近船体。
陆琨松开一只手,弯下腰费力的扯过一根绳索,一头向海生甩去,一头飞快的系在自己腰上。海生伸出手抓紧绳索,慢慢靠近他们的渔船,又一个大浪打来,陆琨身子一歪,手一松,自己也沿着倾斜的甲板滚了过去,重重的撞在桅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情况危急,陆琨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抱着桅杆站了起来,一手扯着腰上的绳索,让海生顺着绳索靠近渔船。
风浪越来越大,陆琨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雨水,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船帆,又看看已经爬上来的海生,吼道:“海生哥,你掌住船,我上去把帆降下来!”说完,不等海生回答,便将腰上的绳索解开,顺着桅杆爬了上去。
越向上爬,风雨越大,桅杆也摇晃的越厉害,风雨声吞没了海生担忧的嘶吼,也吞没了眼前的一切事物。桅杆在雨水的冲刷下格外湿滑,被浸透的裤子也使双腿几乎使不上力气,一手死死抱住桅杆,一手凭着记忆向前摸索着绳索的位置。
又一排海浪打来,渔船剧烈的颠簸着,海生死死抓住绳索才没有摔倒,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陆琨,陆琨的注意力本来全在寻找绳索上,剧烈颠簸下,手底一滑,所幸另一只手摸到一根绳索,才没有掉下去。他单手握着绳索,身子晃了几晃,才沿着绳索向桅杆挪动。
海生在下面看的心惊肉跳,不住的嘶喊着要陆琨小心,可陆琨根本听不到。
回到桅杆上,陆琨这次不敢大意,用双腿紧紧夹住桅杆,一手终于摸到绳扣,将它解开。
“哗!”不堪重负的船帆终于掉落在甲板上,船体的颠簸也渐渐不向刚才那样厉害,陆琨小心翼翼的顺着桅杆爬下,两脚刚刚沾低。便脱力般的躺在甲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墨色的天空渐渐淡去,边缘也开始显现出淡金色,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刚刚疯狂的海水也渐渐恢复了温顺,陆琨看着渐渐变得蔚蓝的天空,翻身站起,帮着海生将船划到岸边。
见到他们的船,三叔立刻迎了上来道:“哎呀,可回来了,担心死我啦!”
陆琨跳下船和海生一起把船拴好,道:“没事儿,三叔放心,今天的事儿别和我阿爹说。”
“知道知道!”三叔慈爱的拍了拍陆琨结实的肩膀:“唉,阿琨就是懂事儿啊!你爹真是有福气呢!”
“三叔,今天真是多亏了阿琨,要不是他,不仅我去要喂鱼,这条船也保不住啊,刚才不知道有多惊险……”陆琨急忙打断道:“海生哥,都过去了……”
海生知道陆琨是害怕这件事儿传到他爹口中,便也噤了声。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也都无心打渔,而是闲聊了几句,便扛着鱼网,勾肩搭背的向着他们居住的陆家洼走去。
夕阳正好,天空晴朗,一场暴风雨竟然毫无痕迹,陆琨闭着眼感受着习习的海风,平复着刚刚紧张的思绪,看着贫穷而知足常乐的乡亲们,轻轻叹了一口气。刚刚走到村口,一个跛脚老人便立刻迎了上来,道:“阿琨啊,今天的雨那么大,你们没事儿吧?”
陆琨急忙扶住老人,笑道:“阿爹,有三叔在,您就放心吧!三叔见到天气不对,就都把我们叫回去了!”
三叔愣了一下,也上前道:“是啊,祥哥啊,你就放心吧!”
陆祥点点头,摩挲着陆琨的手,念道着:“有你们照顾我家阿琨,我放心,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啊!”
心里有鬼的三叔等人不敢答话,借口回家先走一步,告辞离去,陆琨笑着扶着父亲慢慢走回家,陆祥道:“今天晚上是你四福哥的好日子,咱答应人家要背纤纤过去,你快去收拾收拾,fdsaf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