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知淮薄唇一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浑身绷得紧紧的。
“她在哪里?黎玥她,现在在哪里?”
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出自宴知淮,而是来自于刚刚从门口进来的宴老爷子。
当宴老爷子出现的刹那,黎漾辰眼神蓦地一冷,“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想看到你,滚!给我滚!”
他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等说完话整个人就变得软绵绵的,靠着床边,痛苦地喘着粗气。
“天佑哥哥!”
郑迥儿本来还处于“天佑哥哥恢复记忆”的消息当中而感到很是无措,可当看到黎漾辰这样,还是下意识就冲了上去。
然而,当她刚要碰上他的手时,黎漾辰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郑迥儿僵在了原地。
“我来吧。”宴知淮扶住黎漾辰的手,回头,目光冰冷地扫向轮椅上的宴老爷子,“小舅舅不想见到你,你自行离开吧。”
宴老爷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浑浊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黎漾辰,“你快说,黎玥她到底在哪里?只要你把她的下落告诉我,我立马离开。”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整整十五年了,告诉你什么下落?她尸骨的下落吗?”黎漾辰猛地冲着宴老爷子怒吼出声,赤红的眼睛充满了仇恨。
他话音一落,整个病房犹如迅速被冰封了一般,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方缇清晰地看到,宴知淮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顷刻间变得一片惨白。
她张了张嘴,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宴老爷子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扭曲着,眼神一片狰狞可怖,“你骗我,你休想要骗我!这是黎玥的意思对不对?她故意让你隐瞒她的下落,告诉我她死了,好以此来报复我对不对?”
黎漾辰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继续骗你,我甚至想要自欺欺人的,可是你不允许啊,是你偏要把我弄醒过来的!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醒过来告诉你真相啊!我没有骗你,姐姐死了,在十五年前,是我亲眼看着她闭上眼睛断了气的,是我亲手刨坑把她埋了的!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不可能!”宴老爷子咆哮一声,满脸的阴郁,“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黎玥不会死,她那么恨我,她还没有亲手杀了我,她怎么可能舍得死?不可能,不可能的……”
“从那么高的楼被推下去,五脏六腑摔得个破碎,她怎么活?她要怎么活?!”
那个画面,深深地钻入到他的骨髓里,形成了世间最凶最烈的剧毒。
当他想起过去的一切,那剧毒也开始发作,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黎漾辰闭上眼睛,泪水却疯狂地往下涌,“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怎么也捂不住,怎么也止不住那些血。我想要背她去医院,姐姐却说她被震得太疼了,想要停下来休息。可是……可是我一停下来,她就不停地呕血,她说她好累,她好困,想要睡觉……”
他用双手掩住脸,痛苦的哽咽声像极了一头受伤的幼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想要救她,想要让她活着,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大哥走了,爸也走了,最后连姐姐也没了……什么也没有了,到头来,我一个亲人也留不住,一个也留不住啊!”
他悲戚的哀哭声在病房里回荡。
所有人都沉默了。
宴老爷子一张脸痛苦地扭曲着,颤抖着张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脸色和唇色逐渐都变成了惨白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沙哑地开口“……在哪里?你把她埋在了哪里?”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
黎漾辰抬起头来,满是泪水的眼睛含着刻骨的恨意,“你伤害了我姐姐一辈子,毁了她一生,害死了她的至亲,我绝不会再让你打扰她的安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黎!漾!辰!”宴老爷子表情一片阴森。
黎漾辰冷冷一笑,“我如今孑然一身,已经没有软肋,纵使你再权势滔天,我也不会再怕你,大不了就是一死!偏偏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是吗?”宴老爷子扫了一眼床头边的郑迥儿,目光带着**裸的胁迫。
黎漾辰放在被子里的左手紧紧握成拳头,脸上却丝毫不显,“没错。这世界上,我没有什么人可在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