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秦大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裴然,他玩弄着右手上的玉扳指,冲身旁的一个小厮轻轻杨了下头。
那小厮清了清嗓子,正色冲掌柜问道,“上次我们爷订的那匹鸿漓锦到了吗?”
掌柜陪着笑,“到了到了,您要的东西,我哪敢怠慢,前日就到了,我好好的收在内室,怕拿出来招灰,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出来。”说着,他就掀帘走进内室,没过一会儿,就报了一个丝绒盒子出来,当着秦大人的面将盒盖轻轻打开,“大人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盒子内的那块缎子像水纹一般光滑,像是从鲜活的生命里游离出来的一般,薄而不透,艳而不俗,像是凝结了女子最温柔的气韵。裴然盯着它,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难过:只有这样的缎子,才能配得上他的玉儿,只是,以他现在的处境,要想买下这样一块缎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大人世面却见的多了,看到那匹绸缎,嘴上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他又看了那名小厮一眼,小厮会意的点下头,拿出两枚银锭拍在柜台上,将盒子捧在手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绸缎铺,翻身上了候在门口的几匹骏马上,朝着南街飞奔而去。
掌柜的见他们走远了,才将两枚银锭拿在手上掂了掂,撇着嘴叹道,“有钱就是好,为了取悦一个青楼女子,都舍得下这么大本钱。”
裴然早看不惯他踩高捧低的模样,起身就欲出门,没想那掌柜的却迎上来,“这位公子,刚才多有得罪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裴然瞪他一眼,还是执意要走,掌柜的却死皮赖脸的伸条胳膊挡住他的去路,“您是不知道啊,刚才那位可是侍御史张大人的女婿秦校尉,我这种做小买卖的哪里得罪的起,来来,您看看,刚才相中了那匹缎子,我给您便宜些就是,保证价格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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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宅外面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血腥又充满离奇色彩的重案,更是不到一天时间,就在新安城里传得人尽皆知。人们虽然不知内情,却能把案情描述的栩栩如生,有人说,常春泽是在办案时得罪了某个鲁夫,所以他半夜用斧头将他们夫妻二人的脑袋全砍掉了。有人说,那常夫人本就生的风流多情,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却还总是喜欢露着肩膀,袒着胳膊,这不,一定是被哪个野男人盯上了,半夜潜进常宅,强*奸不成,便将人捅死了,幸亏常远躲了起来,才没落入那野男人的毒手。
只是,谣言虽然越传越邪乎,却远没有实际情况来的惨烈,这群长舌妇就算是用干了自己的那点脑浆,恐怕也不能畅想出常氏夫妻死时的惨状,对于这一点,晏娘倒是颇有信心,现在,她正穿过人群,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了常家的台阶。